第252章 倒計時(7000多字大章)(第2/3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是你太散漫了。”安娜瞪了一眼洛克,轉回視線,抓住我的手,一臉感激之情,“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我知道你們為鎮子做了很多事情。無論結果怎樣,都感謝你們所做出的努力。”說到後面,她的目光越過我的肩膀看向後方的難民帳篷,露出感傷的表情。我覺得她對未來並不看好,可是卻沒感覺到她心中有半點絕望和自哀,真是個堅毅開朗的女性。

“安娜經營自己的酒吧,現在臨時充當護士長。”洛克為我介紹道。

“我以前當過護士。”安娜解釋道,“不過你現在看上去挺精神的,不需要特殊護理。”她的目光掃過真江和格雷婭,似乎已經對情況瞭然在胸,轉身領我們進入倉庫,“進來吧,你們來得真巧,恩格斯他們剛來一會。”

我們進入倉庫的入口處並非正門,而是隻允許一人透過的側門,踏入之後才能看到裡面的景象。吊燈並沒有完全開啟,光線顯得有些昏暗,陽光從天窗和牆壁頂上的小窗處射下來,光柱中粉塵飛舞,令人昏昏欲睡。

整座倉庫被充當臨時醫療所使用,大部分空間供以病人歇息,用雜物將普通傷病者和神秘病毒的感染者隔離開來。沒有床鋪和椅子,大多數人或坐或躺在地板上,不時傳來痛嗷聲和啜泣聲,低沉的竊竊私語迴盪在高闊的空間中,顯得十分沉悶。

普通傷病區有一些大概是病人親屬的人來回走動,不時也有臨時護士匆匆走過,她們身上大多沒穿護士服,只能從行為上辨認,她們會停在一處詢問幾聲,又跑到另一個地方,不時會做一些急救措施,或者在筆記本上記錄些什麼。臨時護士和病人親屬的穿著打扮沒什麼具體的區別,但是從她們的神態和動作上就能分辨出來。

神秘病毒的感染者則沒那麼好的照顧,幾乎每一個都被固定在木板上,手腳都被捆束起來,就像是對待擁有破壞慾望的精神病人一樣。他們不時出嘶啞的叫聲,就像是格雷婭說話時的那種宛如野獸般的吼聲,當有人走過他們身邊時,立刻表現得十分煩躁和激動。負責那一帶的護士不多,但每次行動都不是單獨一人,她們看上去已經對這樣的情形麻木了,充滿警惕,但無論動作還是表情都已經看不出畏畏尾。

格雷婭見到這一幕,顯得有些激動,她似乎想逃走,但我立刻抓住她的手。“別害怕,我會讓他們好好待你。”我只能這麼勸慰道。安娜朝她多看了幾眼,不過並沒有說話,不過我想,她對格雷婭是感染者心知肚明。

對於和神秘病毒的感染者同處一個倉庫,那些正常的人們似乎也已經習慣了,不過安娜悄聲對我說,在剛開始的時候生過不少衝突,很多人試圖處死每一個感染者,不管他們是否已經作。

“實際上,並不是每個被感染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狂。”安娜說“我們在尋找感染的規律和作的徵兆,嘗試一些能夠延緩狂,或者讓他們重新清醒過來的方法。”

“有用嗎?”我問。

“也許。”安娜聳聳肩,“那是專家的領域。”她朝倉庫中心靠後的地盤努努嘴。

她所示意的地方有三座半透明的帳篷,從裡面綻放出強烈的光亮,數個人影來回晃動。不一會有人從裡面走出來,分別鑽進周邊的另外兩座普通的帳篷中。不用安娜介紹,我也知道那就是臨時構建的手術室和研究室。我在電視裡看過專業的無菌帳篷,就是他們那個樣子。

“還在做手術?”我說。

“不,病人已經安置好了。”安娜頓了頓,說“是在對屍體進行處理。聽說有了什麼新現。”

“不是說缺少裝置和專家嗎?”

安娜搖搖頭,具體的說不上來,不過似乎是病毒產生了一些劇烈的變化,以至於即便是利用手頭的簡陋裝置也能夠進行觀測,只是無法對其原理進行辨析和取證。這種變化是在二十分鐘前產生的,主持研究工作的醫生意識到必須通知集中地的負責人,於是在十分鐘前,臨時議會的三個最高負責人榮格、恩格斯和鎮民代表徐先我們一步進入這個倉庫。

無菌帳篷中的研究工作並停止,每一個階段的報告都有專人送至其中一座普通帳篷中,一名醫生一邊分資料,一邊對臨時三人議會進行解說。當安娜將我們帶進帳篷中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節能燈散出白灼的光,但卻無法驅散帳篷中諸人臉上的陰霾。醫生背後的玻璃黑板用油性筆畫得密密麻麻,各種專業名詞和符號構成迷宮般的紋路,他一邊寫出大堆複雜的算式,一邊輕聲說話。他那平滑得毫無起伏的語調,如同搖籃曲一般的音量,毫無激情的面孔,單調的手勢和繁雜的專業術語,讓他的演講令人昏昏欲睡。更可怕的是,似乎這裡每一個人都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這具帳篷很大,除了醫生、榮格、恩格斯和鎮民代表徐之外,代號魔術師的日裔胖子也在這裡,當我們撩起帳篷的門簾時,他猛然抬起頭來,一臉剛睡醒的懵懂。他靜靜和我們對視了一秒,或者更多的時間,差點兒就要跳起來。

醫生的演講沒有被打斷,三個頭兒也只是點頭和我們示意了一下,魔術師迎上來,在我們耳邊輕聲抱怨“該死的,你們來晚了。”

“不,剛好。”洛克說“報告應該快結束了吧。”

“誰知道?”魔術師說“我以為他已經報告了一個世紀”

“這傢伙是誰?”我朝醫生挪了挪視線。

“諾德,四十三歲還沒結婚的傢伙,據說是鎮上醫院的主治醫生中,專業理論知識最豐富的醫學專家。”魔術師苦笑起來,“你相信嗎?”

“當然。”我、安娜和洛克異口同聲說到。

“我也相信。不過我更希望站在這裡做報告的是個業餘風趣點的傢伙。”魔術師攤開手揶揄道,“而不是一個高階魔法師。”

“高階魔法師?”洛克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止他,我們也無法對魔術師胖子的這個用詞產生共鳴。

魔術師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他攥起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下,瞥了一眼諾德醫生,這才偷偷輕聲對我們說“處男的意思。”

安娜用力假咳了一聲。

也許是被這聲清亮的假咳打斷了,或許是無法對我們這邊熱火朝天的閒聊熟視無睹,關於病毒的理論醫學知識報告停頓下來,空氣中一時間充滿令人尷尬的寂靜。帳篷內的視線齊刷刷朝我們這兒投來,令人不禁如坐針氈。其中有一道視線流露出刻骨的不悅,並非來自諾德醫生,諾德醫生的表情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塊硬石板,在第一時間就將目光移到手中的資料上。

那道鋒芒畢露的目光來自鎮民代表,被稱為“徐”的男人。全名不清楚,大家都叫他“徐”,五官和身材充滿典型的亞洲人特徵,唯一能令人認知到“混血兒”這個概念的只有那雙湖藍色的眼眸。具體年齡不清楚,外表看上去剛三十出頭,全身上下衣裝筆挺,精神奕奕,絲毫沒有被四小時前的災難打擊到的跡象,反而充滿一種揮斥方遒的氣勢。以貌取人或許不可取,但他那下抿的嘴角,狹長的眼線,稍微有些內陷的臉頰,都給我一種獨特而尖銳的感覺——不像平民,不像官員,不像商業精英,不像軍人或特工,大概以前從事過什麼見不得光的工作,有一種血腥的味道。

洛克提起過,這位徐先生是老鎮長的遠親,不過卻沒有足夠的證明,也缺乏過往的詳細資料。詢問過幾位和老鎮長有交情的鎮民,也只有“好像”和“應該”等等這種模糊的答案。徐先生大概是一年前才回到鎮上,一直在老鎮長的房子裡深居簡出,直到災變降臨後,才加入臨時建立的義務警備隊,逐步展現自己的幹勁和組織能力,在協助警局和安全域性誘捕隱藏在民眾中的瑪爾瓊斯家秘密組織成員一事上出過不少力,並在大撤退中身先士卒,救下不少平民,從而成為鎮民代表。

“一個不甘寂寞的傢伙。”洛克這麼評價他。洛克似乎並不討厭這個人,也許是因為這位“徐”帶來的麻煩遠小於好處的緣故。

不過因為我們“缺乏尊重和紀律”的行為招致其不滿,所以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那麼……”在徐先生開口之前,榮格開口了,他並沒有理會我們,用一如既往的沉靜語氣說“諾德醫生,病毒產生的變化會對患者產生怎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