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感染者(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25o感染者

女人終於從地上爬起來,嘴巴出嘶啞的聲音,就像是喉嚨中塞了一把鋸末。她匍匐在櫃檯上,隨後響起抽屜拉開的聲音,她的左手在裡面翻了幾下,掏出來時拿著一把手槍。我不動聲色用獵槍頂住她的後腦勺,她沒有如我所想的那般受到驚嚇,只是慢騰騰將身體轉過來。

這下我終於瞧清楚她的相貌了。姿色比起從身後看去時感到稍有不同,但也絕非驚悚片類似場景中那般醜陋可怖得令人大吃一驚,只是眼眉之間充滿稜角和戾氣,和身材的纖細柔弱截然不同。大概只是額頭擦破了皮,沒有太嚴重的傷勢,凝固在左半邊臉上的血汙將睫毛給沾了起來,顯得猙獰。

女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槍口上,又慢慢抬起來,沒有任何恐懼之色,什麼表情都沒有。

“你是誰?這裡生了什麼事情?”我一字一句地說。

女人出一種低沉的,宛如野獸嘶叫,但又充滿語言韻律一樣的聲音,讓人感覺她並非喪失理智,而是在說一種偏僻部落的方言。當然,她的穿著和持槍的動作都在表明,她不是是從原始森林中某個未開化的部落裡跑出來的野蠻人。此外,也不像是瑪爾瓊斯家巫師組織的內部成員。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荒謬,但我忍不住去猜測是否就是她幹掉了這個冷飲店裡所有的人。

我不知道女人對我說些什麼,從她充滿攻擊性的眼神來看,似乎她也沒有聽懂我在說些什麼。

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很糟糕,並非說她的態度十分不友好,而是因為她雖然在外表上看似能夠交流,但本質卻給人一種嚴重的隔閡感,彷彿不僅語言,就連喜好和憎惡的情感也是背逆的。如果要說說我的心裡話,那就是我們眼中的世界沒有任何共通性,導致產生一種類似“第一眼就產生毫無理由的厭惡”的情緒。

這個女人此時的狀態,以及這種油然而生的情緒明顯不正常。我不想被這種情緒主宰自己的行為,所以尚能夠壓抑住這種情緒,不立刻扣下扳機。不過我想,換作其他普通人處身這樣的處境,不太可能擁有這種理智。我知道這個女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神秘病毒作的病人,或許正是這種無法溝通所導致的厭惡讓人變得狂暴——一種傳染性的攻擊情緒,令每個人,無論是正常人,還是病患者,都在想方設法將彼此陷入死地。

我甚至覺得她其實覺得自己才是正常的,而我才是暴徒,就像是精神病人陷入自我的幻想。

這種直覺也許並非是全然荒謬的,神秘病毒導致感染者昏迷,並非是體質衰弱的緣故,而是讓大腦和神經產生病變,導致精神狀態生某種變化。不過,這種聯想並沒有足夠的依據,鎮上的醫院並不缺乏有能力的醫生,他們對病患觀察研究了一個晚上,如果他們沒有在突然性的病毒爆中全部死掉,或許能夠揭開謎底。

我對這個女人有些好奇,想弄明白她身上到底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現在還是趕緊和榮格他們匯合為好。

就在我為是否要殺死這個明顯對我充滿敵意的女病人而苦惱時。她突然扔掉手槍,下一刻就抓住了獵槍,從槍身上傳來的力量比普通壯漢大得多,若非我的力量也不小,勢必會被她將獵槍給扯掉。我沒有立刻反擊,想看看她到底還能做些什麼,然後,在我驚訝的目光中,槍管彷彿橡皮泥做的一樣被她拗彎了。

變化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換作普通人肯定來不及做出反應。我鬆開獵槍的握柄,女人的身體在慣性下向後搖晃,被櫃檯擋著沒有倒下,獵槍卻被她扔在牆壁上,砸壞了一副畫框,一同摔在地上。她的動作十分蠻橫,但沒有太多的技巧,這讓我覺得她的確只是一個冷飲店的女服務生而已,意外獲得了力量,卻沒有經過任何訓練。

戰鬥的方式稍顯粗糙,不過扔掉手槍試圖引開我的注意力的行為值得玩味。她的反擊的確經過思考,加上她的反應和力量的確遠普通人,所以對付普通人的時候成功機率很大。這更讓我確信了,這個女人就是殺死店裡其他人的兇手。我可不覺得每個狂暴者都會擁有這般強橫的體質、本能和冷靜敏銳的頭腦,否則警方可要大傷腦筋了,倖存者所要面臨的境況也要糟糕百倍。

“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是嗎?”我一邊說著,側頭讓過她的直拳,直接用額頭和她的腦門撞了一下,她的身體再度失去平衡,趴倒在櫃檯上。當她想要掙扎起來時,我伸手卡住她的脖子,任憑她徒勞地用雙手捶打我的身體和手臂。

我將女人的腦袋扳回來,撐開她的眼皮,惡狠狠地直瞪她的眼眸。她的視線立刻變得散亂,向兩側遊移,露出一種看到了深深的厭惡和作嘔的表情,甚至連五官都明顯皺了一下,就像是看到了某種噁心的東西。

我現她的眼皮底並非正常的粉紅色,蒼白中,有一條條絲蟲狀的黑線,而眼白部分染上淡淡的黃色,我覺得這並非是天然的色澤。

她期間也還給我來了一個狠狠的撩陰腿,結果被我用大腿用力夾住。她的一隻手骨折,另一隻手也被我禁錮住,就像是無助的大白蟲一樣在我的身前扭動。我觀察了她半晌,她的反抗這才變得微弱下來。

“我沒有惡意,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溝通的,雖然有些麻煩。”我沒有做出更進一步的傷害。因為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所以營造出一種強勢的控制力和善意。這種做法看上去挺有成效,她的目光開始和我接觸,雖然仍舊充滿厭惡的情緒,但卻開始摻雜某種疑惑。

我知道她是無法傷害到我的,即便讓她拿著一把機關槍。我毫不遲疑鬆開她,她反射性要躲得遠遠的,卻被橫出腳絆了一下,及時攀住櫃檯才沒摔倒。她當然沒有好臉色給我看,但是我當著她的面從地上拾起那把手槍,並強硬地塞進她的手中時,她表情中的驚疑成份更加濃郁了。

女人回過神來,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將持槍的手縮了回去,又慌亂地伸出來指著我的腦袋。這時響起昭示客人進門的鈴聲,真江正拖著巨繭和席森神父大大赤赤地走了進來。

女人的手槍立刻轉向真江,這時我從旁邊扶起一張椅子,她便又有如驚弓之鳥地將槍口轉了回來。我當然毫無懼色,真江更是面無表情,直接將巨繭和席森神父的身體如垃圾般扔在地上,徑自走進櫃檯後找飲料喝,就像這家店是自己開的一樣。

女人顯然被這種反客為主的表現弄得不知所措,不過她似乎也開始理解到我們並沒有惡意,所以,雖然仍舊維持著相當的警惕,但是態度已經稍微變得柔軟起來。她臉上的表情如走馬燈一樣變幻,然後再度蹙起眉頭,一副痛苦的樣子。顯然,失去最初的求生和抗爭心理後,身上傷口的痛楚重新變得明顯起來。

手臂折斷可不是那麼好受的,她來回對準我和真江的槍口無力低垂了一些,當我的手放入口袋中時,她又明顯緊張起來,直到我緩緩掏出那本情報局的證件。

“如果你可以看得懂的話……”我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她的眼睛,再一次確信,她的確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麼,就像我聽不懂她的說話一樣。

我將證件扔過去,她立刻側身讓開,就像是扔過去的是一條毒蛇。證件啪的一聲落在櫃檯上,我在她的目光望來時,朝證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看。我只希望她的病症可別嚴重到,連正常的文字都認不出來了,否則只能重新想想更好的辦法。

情況比我想象中更好,女人小心翼翼地,宛如證件上滿是大小便一樣,用手指捏住一角拉過去,目光閃爍著,時而看向我,時而確認證件。氣氛僵持了一陣,隨著她的情緒變換而開始變得緩和。

女人出那種獨特、粗獷又原始的聲音,我攤開雙手,故意露出茫然和無奈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嘗試著放下槍,見過我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便俯身在櫃檯上,再次拉開抽屜,取出紙和筆。

女人再次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頭,在紙上寫了一句話,然後將紙筆都扔過來。

我接住一看,上面這麼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