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紅黑利刃(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218紅黑利刃

我和摔角選手式的女酒保捱得如此近,強壯的手臂將我從椅子上扯起來,彷彿我的身體在她的手中還沒有一根牙籤重。她的呼吸撲到我的臉上,讓我緊張得可以聽到心臟的打鼓聲。我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她的眼眸中倒映著臉上的鷹鉤鼻巫師面罩。我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抓住她伸到胸前的手腕,裝出一副被嚇愣了的模樣。

女酒保將鼻子湊上來,嗅了好幾下,眼底浮現狐疑的神色,可又有些猶豫,旁邊的客人回過神來,說了幾句,女酒保沒有理會,卻鬆開了我的衣領,將我推回椅子上。

似乎瞞過去了,我就像個菜鳥那樣深深喘了一口氣。有人在背後喊了幾句,立刻被女酒保大聲反駁,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裝小菜的碟子和巨大的啤酒杯跳了起來。店裡響起笑鬧聲,就好似什麼都沒有生過一樣。

一個身影在我的身旁坐下,是個男性的精英巫師,腦後沒有被面罩遮住的地方露出白色的頭,並非染上去,而是暗示生命衰竭的灰白色,看上去上了一定的年紀。他的身體比大多數巫師都要強壯,面板粗糙,肌肉如同岩石一般,就算坐下來也比我高一個頭。

他和女酒保似乎是熟人,用詼諧的語氣交談了幾句,就把注意力轉到我的身上。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如有實質般讓我的面板產生觸碰的感覺,我默不作聲,將兜帽戴起來,將自己藏在嚴密的陰暗中。

他似乎說了些什麼,我沒有理會,儘管我猜測他是想和我說話。女酒保又給我的酒杯倒滿啤酒,我不太明白,我並沒有要求加酒。不過沒關係,身上用來交易的灰色石頭足夠付酒資。

我不想再呆下去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語言,陌生的衝突,讓我產生一種漂萍似的情感。旁邊那人見到我不理會,笑了一下,便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在女酒保的身上。我一口氣喝光所有的啤酒,打了一聲氣嗝,按照之前客人的標準,將兩顆灰色的石頭扔在桌上就打算離開。

女酒保抓起石頭,在手裡捏了捏,又看了我幾眼,轉身將石頭丟進抽屜裡。

我起身朝外走,表面看上去還算順利,但是我總有一種這事兒沒完的感覺。當我推開酒吧的木門,和進來的客人擦身而過時,臉上的面罩化作灰霧從袖口鑽出來,竄到角落中變成烏鴉,飛到房頂上監視身後的動靜。

不一會,就看到那位頭花白的巫師也離開了酒吧,轉頭看了一下,沿著我的方向走來。我加快腳步,擠入人群密集的地方,然後隨意轉向一個拐角。夸克傳來新的資訊,那個男人完全沒有落下,這下子終於能夠確定了,那個傢伙的確是衝我來的。

我可不覺得他追蹤我是為了聊天。我的裝扮只是個普通巫師,而他則是巫師中的精英份子,卻還鬼鬼祟祟的尾行,分明不懷好意。不清楚到底哪裡出了馬腳,在打扮上應該沒什麼出入,可是女酒保在酒吧時似乎察覺到我身上不同於黑袍巫師的地方,這個男人對我說了一些話,也許是言語上的刺探,我的沉默和麵罩無法消弭他們的懷疑。

不過沒關係,我也有許多疑問,只有從這些精英巫師身上才能得到答案。

我沿著這條只允許一個人出入的巷道向前走,這裡並非主要的街道,兩側的屋子好似隨時會倒塌下來一般,給人強烈的擠壓感。因為建築的位置參差不齊的緣故,所以道路並非直通到低的一條,有些路徑分明就是一條側身才能進入的縫隙,有時又會在前方分出兩三條勉強可以通行的罅隙。

躋身在無比狹窄的巷道中,四周全是森森的粗糙的石壁,人聲好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到了這片空氣就被灰濛濛的霧氣稀釋了。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又覺得自己的立足之處被一種神秘的力量不斷擠壓,在未來的某一時刻就會連轉身的空間都失去了,被徹底封閉在一個石頭棺材中。

抬起頭,烏鴉的身影從天空的灰霧中一閃而過,如幽靈般再度陷入濛濛之中。透過使魔感應已經看不到後面尾隨的巫師了,令人不由得去想,是不是那人放棄了這種捉迷藏式的追蹤呢?我靜下心來,沉默地,一直向前走。

在夸克的指引下,狹窄的甬道又逐漸變得開闊起來,這大概是因為來到了房屋稀疏的地帶。偶爾可以看到半廢棄,或者尚在建造中的工地,就像是被開膛的屍體,露出亂糟糟的內臟。兩三名黑袍巫師急匆匆地從前殘垣斷壁前走過,如果跟著他們,估計就能夠重新回到主街上。

不過,我的腳步不得不在工地前停下來。夸克在前方的天空盤旋一陣,飛回來,落在我的肩膀上。從正前方的迷霧中走出來,以及從工地旁的另一條巷道中,分別走出兩個身影,將除了後方之外的所有道路都堵死了。

來人是酒吧的女酒保,以及那位白頭巫師。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方法鎖定我的位置,在巷道中穿行的時候,並非有確切的方向,不過若說是偶然更不切實際。不過,我也厭倦了像耗子一樣鑽來鑽去。

既然能夠一直追蹤到這裡,那應該是不錯的人選吧。我對自己說,或者,是對身體中的“江”說。

很久沒有出現的感覺,血液的流動就好像身體中藏著一條滔滔大江,迅疾、兇猛,碎片被翻攪上來,化作一片片的泡沫,一直湧向眼球。左眼強有力地鼓動,似乎有無數的星光和光蚊在眼膜前飛舞,然後凝聚成一團。這顆眼球變得充滿生命力,產生了屬於它的意志。

我曾經以為它不會在這個臨時資料對沖空間中醒來。這裡抑制了魔紋的力量,即便在富江寄生的軀體崩潰時,她也沒有出現,然而,此時此刻,“江”正在甦醒。

彷彿幻聽般的聲音,如風聲在耳邊徐過

——那個女人……

我撫電}腦]訪摸著左眼,感受這個生命的躍動,她就在這裡。

我邁動腳步,和前方行來的兩人形成一個三角形,不約而同站定了。大雨一直下,男人和女人僅僅穿著便服,一點都不在意被雨水淋個通透。雨水沿著兩人曝露在外的肌肉紋理滑落,就像是給那個強健的身體塗上了一層橄欖油一般。

兩人的面罩完全和黑袍巫師不同,沒有鷹鉤鼻這類凸顯五官的裝飾,就像是一團彈性極佳的布料當頭罩下,緊貼面板,只在耳朵、鼻子、嘴巴和眼睛開出透氣的洞來。不過,卻有一些十分個性化的圖案。

稍顯老態的男人是紅底的罩布,在左半邊臉有一張蜘蛛網狀的圖案,以臉頰為中心,一直蔓延到額頭和下巴,說不出的詭異。女酒保則是黑底的罩布,一個紅心的圖案包裹著右眼,一根利箭穿過紅心,箭頭一直穿到腦門上,看上去就好似紅心眼罩和眼罩的綁帶,給人的感覺像個小丑。

“像惡魔一樣……”我低聲自言自語,夸克蹬著肩膀,出“譁”的一聲朝天空飛去。

女酒保似乎被烏鴉吸引住了,目光一直追逐著望去。老男人喊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對女酒保說話,還是在對我說。我將兜帽放下來,任憑雨水打溼自己的頭,當著他的面將左眼挖下來。

老男人微微張開嘴巴,似乎被我的動作驚住了。我感覺到灼熱的血液從眼眶從流出,痛楚好似電流一樣在神經中流竄。當女酒保看到這副殘酷的面容時,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你是誰?”老男人終於說出我能聽懂的話了,他的語氣、眼神和姿勢都充滿了濃濃的戒意。

“你又是誰?”我反問道。

“你不是街道的居民吧?從外面進來的?”女酒保抱著手臂,盯著我說“你身上沒有本地人的那種臭味。”

老男人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擠出一張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