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狂犬病(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狂犬病

沿著公路線飛往鎮郊的那邊荒地,從天空俯瞰,那片地域就像是一個巨大丑陋的傷疤,和隔著鎮子相對的那片靜雅的湖泊比較起來,更加顯得刺眼。返回鎮子周邊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秋日臨近山巔,金色的光變得柔和起來,山巒、樹林和建築迎向陽光的一面綻放出最後的活力,而背面則投下了巨大的影子。

這種迴光返照的光和影散出不詳的味道。

當我愈加靠近鎮子,就愈加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氣氛。這個鎮子少說也是個旅遊景點,雖然白日的景觀氛圍以寧靜、淡泊和緩慢著稱,但是並不缺乏人氣,此時也並非安歇的時段,然而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就好像一團墨汁,渾濁而沉重。

與其說是寧靜,不如說是死寂。在僅僅不到半天的時間裡,這個鎮子從美好中昏迷,迅墮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我再一次呼吸到了末日的氣息,那種置身噩夢的感覺再一次於神經中流竄,令人頭皮麻。還沒有降落,我就已經從風中嗅到了硝煙和血腥味,漸漸地,大地上出現屍體和廢棄的車輛,有一些還在燃燒。這種死氣沉沉的景象以入鎮公路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越是臨近鎮子,就越是密集,其中不乏平民,更令人吃驚的是,還有不少番犬部隊計程車兵。

我知道榮格已經率領其他人和恩格斯匯合,但是現在情況卻不像是他們的反攻。這裡的確生了一場異常激烈的戰鬥,留下了許多屍體,但是屍體的遍佈十分無序。按照戰鬥留下的痕跡來推演戰況,令人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場敵我混成一鍋粥的亂戰。

這不像是番犬部隊的風格,就算士兵們都是新手,也不應該如此混亂。如果要形容這裡留下的痕跡,那就像是他們的戰鬥節奏一開始就徹底崩潰,徹底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隨之被狂的平民殺死。

我落在地上,身邊就是一對平民的屍體。他們幾乎同時用手中的武器擊中了對方的要害,結果誰也沒能活下來。像這般自相殘殺的景象並不少見,無論是男女老幼,似乎在死亡前都陷入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狂亂,就算手中沒有武器,也不會吝嗇去用身體攻擊對方,在身邊人的身上留下毆打和抓咬的傷痕。

最後,留在這片路途中的,就是沒有任何勝利者的悽慘又瘋狂的景象。

如今,鎮前的封鎖線已經完全崩潰了,沿著通向鎮內的馬路眺望而去,再沒有半個活人的蹤影,整個鎮子給人一種空蕩蕩感覺,潛伏著一種巨大的恐怖。

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浣熊鎮到底生了什麼事情?我滿腹疑惑和不安。在直升機上看到的爭執和對抗再一次閃過我的腦海。之前露西就報告說,這個鎮子可能爆了疫情,並存在輻射,在我們離開之前,鎮子中似乎也出現了疫情的徵兆,可我完全沒有意識到,僅僅數個小時,就會變成這副地獄的景象。

因為這些人的狂和死亡很可能是某種病毒造成的,所以我不敢觸控他們,只能張開“圓”,一邊搜尋可能存在的倖存者,一邊加朝鎮子中飛去。進入鎮子之後,蕭瑟的感覺就愈濃重了,不少店鋪和房子的大門沒有關上,馬路上有車子拋錨了,可是完全沒人理會,因為這裡已經沒人了。人們似乎是匆匆地離開了這裡,並沒有戰鬥的跡象,可是也摸不清這些人到底去了哪兒。

這個疑惑在進入鎮中心後終於得到解答。除了幾條幹道外,到處都擠滿了人,就像罐子裡的沙丁魚,越是靠近警局和醫院的地方,人群就越是密集,雖然有警員出來維持秩序,可完全不夠用,不得不在平民中徵集人手,這些從外面徵召的人都帶著臨時的藍色袖標。

商店裡已經沒有位置了,到處都是鬧轟轟的,雖然沒有看到有人惹事,但是民舍則緊緊關閉門窗,以防外人滋擾,這些門窗上都殘留著被攻擊的痕跡。此外,到處都是帳篷,一些是私人的,一些是鎮上預防地震之類自然災害的常備物資,現在全拿了出來。

這種景象不得不令人懷疑,幾乎是全鎮的人都集中到這裡來了。在這裡開車簡直是異想天開,就算步行也得盡力從密密麻麻的帳篷和人群中擠出去。人手徵集處和物資放點簡直人滿為患,負責人面容憔悴,大汗淋漓,嘴角勉強掛出笑容,可怎麼看都像是苦笑。

儘管如此,卻沒有一個想要離開這裡的人,到處都瀰漫著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息。

我穿過巷道,密集的帳篷幾乎沒有可以落腳之處,雖然想要禮貌一些,可是不用力推攘,心不在焉的人們就不會讓出空位讓你透過。這個地方簡直就是一個難民營,而且訊號還沒有恢復,大家都無所事事,一臉茫然、驚惶和頹喪。什麼通訊裝置都用不了,所以有什麼事情都只能口耳相傳,外面的情況眾說紛紜,可什麼用處都沒有。

我沒有理會這些流言,只想儘快前往警局瞭解真實的情況。

醫院和警局的大門外都已經拉起路障,派出人手進行戒嚴,圍出一片空地的黃色帶子讓這兩個地方看上去就像是案現場。我剛鑽進去,就立刻被一臉嚴肅的警員攔下來,他看了一眼我背後的槍盒,滿腹的狐疑和警惕,右手甚至按上了腰邊的警槍。

“你是什麼人?這裡不準隨便進出。”他說。

“國家情報局。”我從懷中掏出證件,這一瞬間,他差點就像把槍拔出來,“嘿,別緊張,只是拿證件而已。”我一邊示意,一邊緩緩將證件取出來,在他面前攤開,讓他看清上面的印章、名字和頭像。

這個警員已經正值當打之年,可是因為缺乏應對大場面的經驗的緣故,在當前這種躁動壓抑的氣氛下有點透不過起來。他的目光不斷在證件和我的臉上往返,不止確認了三遍才把臉部的肌肉鬆懈下來。

儘管如此,也許是我的長相太過年輕之故,他還是問了一句“你是探員?”

“沒錯,我還和恩格斯打過交道呢,你得多巴結我一下才行。”我調侃道。

他這才徹底輕鬆下來,隨後意識到什麼,驚呼一聲“啊,我想起來了,前幾天你和你的長官來過警局,對不對?做調查的。我還記得那個死人臉的表情……”說到這裡,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吐了吐舌頭,“這話可不可以當我沒說?”

“放心吧,那個人可不會因為你說他的壞話就撤你的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又不是做人事管理的。”

“這樣最好。”他又打量了我幾眼,“你的打扮……嘖,可真是新潮。你是剛從外面進來的嗎?能不能告訴我那邊的情況?”

“抱歉。”我端起禮貌性的笑容拒絕了,他似乎也知道我會這麼答覆,雖然有些黯然,但並沒有意外,只是勉強對我笑了笑,就讓開身後的路。這時,不遠處又有人試圖跨越警戒線,他連忙朝那邊跑去。

“停下來,嘿,停下來”他大叫著,可衝進來的那人根本就不聽他的話,死命向前飛奔,外面也同時傳來一陣看好戲般的呼聲和噓聲。另一個警員從他前方不遠處側向攔了過來,三個人就像是打橄欖球一般,一人帶球跑,兩人去堵截。

我沒有留下來看結果如何,徑自進了警察局中,當然,不免又給更多的看守者出示證件。推開隔音的玻璃門,忙亂的聲音如同潮水一般湧進耳朵,到處都有人急步前行,我剛踏進來就差點被人撞中,對方及時停下來,手中的咖啡立刻潑灑在手中的文件上,不禁怒罵了一聲“該死的”。

他沒有理會我就走掉了,雖然感覺有些不禮貌,但是這裡每個人都是這種樣子。雜亂繁瑣的事情一大堆,無法使用電話和電腦,所有人都顯得焦頭爛額。陳舊的打字機被搬了出來,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更多的人則是用現成的紙筆寫報告,然後揉成一團扔進廢紙簍。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安穩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過道上每三秒就會看到有人抱著一大堆報告走出來又走進去。

現在這種時候,當然沒有人出來接待我,我隨便拉了一個人,問他“恩格斯在不在?”

“你是誰?”

我出示證件“國家情報局,來了解情況。”

“他在辦公室。”那人看了我一眼,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在開會。”

他沒有帶路的意思,不過我在數天前還來過這裡,還記得警長辦公室的位置,便道了聲謝離開了。警長辦公室的玻璃圍牆拉下窗簾,把裡面遮得嚴嚴實實的,只聽到模糊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