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死之界限(第2/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不,你讓我接受了這個事實。你或許不知道吧,你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讓我能夠平靜地看待死亡。”簡的笑容如同雨中盛放,搖搖欲墜的花朵,“能否請求你一件事?”

黑袍人已經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而且人數正隨著面具的製成不斷增加。從一開始,這就是註定的事實。

“什麼事?”我問。

“請您動手吧。”簡說“我不想自己和約翰被那個醜陋的東西當作食物吃掉。”

“這邊也一樣,我可不想最後變成糞渣排出來,然後戴到這些咋種的臉上。”崔尼蒂冷笑著掃視著黑袍人,那冰冷銳利的目光穿透了他們的面具。

我的喉嚨似乎被一根灼熱的火炭梗塞了。

“我……”我剛出痛苦的聲音,兩隻手貫穿了簡和約翰這對母子的身體,從胸口穿出來,站在兩人背後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那裡的富江,她就像是早知道兩人要說什麼般早早等待著,然後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了。

簡和約翰的眼眸眨眼間就失去了神采,因為死亡降臨得如此突然,因此遺憾和緊張的表情就這麼凝固在蒼白的臉上。

“我的技術很好,他們走得並不痛苦。”富江這麼說著,帶著微笑,將手抽了出來。

兩具屍體噗通一聲倒在地上,整個世界似乎被這兩個生命的突然離去帶走了所有的聲音和色彩。黑袍人的動作似乎停下來,從他們身上傳來濃重的威脅感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緊張和恐懼。

我突然想放聲大笑,這些早就不知道人性為何物的傢伙,沒有因為同僚的死亡而動搖,卻會為了敵人的自相殘殺而恐懼?

“那麼,我先上了,阿川。”富江走過我的身邊時,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有我能聽到的輕聲如風語般飄到耳邊,“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

當我回過頭時,她已經朝那些黑袍人起衝鋒,目標赫然是那扇詭異的大門。

“好了,輪到我了,希望你的技術和你的同伴一樣好。”朋克女崔尼蒂盯著我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我感到自己的心臟被刺穿了,那對眼眸中凝聚的複雜色彩讓我無法對視。

“小心”在我猶豫的時候,崔尼蒂突然叫了一聲。

我想也不想,立刻抱住他朝一旁打滾。空氣裡傳來一股酸腐味,緊接著一灘濃稠的液體落在我們原先站在的位置上。我尚未起身,就目睹到地面被那灘液體腐蝕後,升起一片灰色煙霧的樣子。泥石地面出滋滋的聲音,冒出一堆泡沫,以肉眼可見的度迅凹陷下去。

不止如此,包圍了我們的黑袍人一個接一個地吐出霧氣,搖動手指,一大片灰霧正變幻成難以形容的東西。

“動手啊你這個懦弱的傢伙”崔尼蒂露出緊張的表情,在我耳邊大吼道。

沒有辦法了。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心中的悲痛好似火焰一樣灼燒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我知道,除了像富江那樣乾脆利落的行動外,絕無他法,我們救不了這些普通人,甚至無法挽救我們自己。

至少要讓她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死去。

無數的思緒洶湧地衝擊著我的大腦,但是,正富江所說的,這些想法的碎片在最關鍵的時候都是垃圾一樣的東西,沒一個是有用的。當我回過神來,崔尼蒂的頭已經不正常地歪向一邊,瞳孔放大,變得灰濛濛的。

她被我在不知不覺間親手扭斷了脖子。

我終於體會到富江所謂的“順暢”了,那就是你不知不覺就會去做的行為,可是為什麼,我一點歡愉的感覺都沒有呢?如果我的行為是正確的,按照富江的說法,就不會感到痛苦,可是我盯著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眼睛深處鑽進我的眼睛中,變成一種噁心和痛苦如電流般在體內沸騰,似乎潛伏在身體中的靈魂都因這痛苦而變得扭曲。

“別哭,高川,別哭。”冰冷的雨水沿著我的眼角和臉龐淌下來。當我覺的時候,自己已經賓士起來。

大門前的隊伍已經被富江攪得翻天覆地,她就像是古代最勇猛的戰士,身無片甲,也沒有太多花俏的技巧,但是手腳、肩膀甚至頭顱都化身成為兇器,每一次碰撞都會奪走一個黑袍人的姓名。這種攻擊方式絕非曾經見到過的卡波拉式充滿靈動的跳躍和踢擊,但無疑是十分正確的判斷,依靠人一等的身體素質,直來直往的招式以乎敵人預料的度收割著他們的性命。

他們也許已經將富江的戰鬥力估計得很高了,但是富江只會比他們以為的更加強大。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她切入是這些黑袍人最大的失誤。在接近戰中,第一個面對她的黑袍人因為無法跟上她的動作而砸斷脖子或掏出心臟,然後屍體被當作盾牌和武器般揮舞。灰霧戲法所形成的灼燒、腐蝕、寒霜、束縛等現象,都會被一個又一個的屍體擋住,打斷,然後主人的要害被擊中而致死。

富江緊貼著敵人,讓他們束手束腳,生怕自己的攻擊傷害到同僚,這反而減少了她同一時間所受到的攻擊的數量。當黑袍人意識到,再這麼下去只會徒增傷亡時,他們開始試圖拉開距離,並且再不顧惜同伴的生命,進行遠端的灰霧戲法打擊。

富江當然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他們得逞,隨著戰鬥的演化,已經開始有活著的黑袍人被富江折斷手指或者扣住喉嚨,朝跑開的黑袍人投擲而去。

失去才能和能力的輔助,我的力量和身體反應或許沒有富江那麼強力,那麼敏銳,但是我仍然是一名接受過灰石改造的魔紋使者。這些和普通人一樣強壯的黑袍人,在無法很好地施展奇異力量的情況下,對我而言和一隻孱弱的小雞沒太大的差別。

我的胸口沸騰著一股灼熱的情感,它讓我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我不再思考,不再分析和判斷,似乎有一個原始本能控制著肌肉的伸縮和資訊在神經中的傳遞,它們以一種混亂、粗暴卻直接的方式結合起來,讓這具身體如蝴蝶般輕盈,如野獸般兇猛。

我沒有學過任何格鬥技,可是這個身體彷彿一直都知道如何才能保持平衡,如何才能使上全身的力量,如何才能在被攻擊之前擊中對方,如何從眾多看似無法迴避的炮彈中找出空隙。我能抓住敵人的手腕,騰空翻身踢斷他的脖子後,在他倒下前繞著軟塌塌的身體進行迴旋。也能從絕無可能中鑽進敵人的胯下,將他掀翻後踢開,再借助反作用力攻擊另一側的敵人。

夾擊和偷襲在這種直接、快又粗暴的反應中被瓦解,然後我清晰感覺到敵人攻擊力道的減弱。當黑袍人完全放棄這一波攻勢的時候,我和富江終於匯合在一起。

我和富江背靠背支撐著彼此。

她的喘息稍微有些重,可是我的喘息已經開始紊亂,心跳也變得不太正常。已經到極限了嗎?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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