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假設的英雄(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假設的英雄

我睜開眼睛,房間的頂壁在暗淡的光線中擠入視野。柔軟的床鋪,歡愛後殘留的yin靡氣味,那些熟悉的形狀、顏色和氣味都在宣告夢境的終結。夢中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至於那種被灼燒的感覺,尚未隨著甦醒而消退。

“滾出去。”男孩的聲音似乎還繚繞在耳邊。

我不想思考,生怕思考會將夢中的記憶沖淡。我一骨碌爬起來,離開富江豐滿溫暖的懷抱。她睡得很安詳,呼吸聲微弱而平緩,我生怕吵醒她,輕手躡足地下了床,為她拉上薄薄的毯子。藉著依稀的夜光,我看清方向,走出房間。

路過咲夜的臥室時,我輕輕將門挑開一絲縫隙,透過縫隙確認她熟睡的模樣。她就像過去那樣,抱著布娃娃蜷臥在毯子中。每一次看到她安穩熟睡的樣子,我總能得到慰藉,自己過去曾經經歷的那些苦難和抉擇都有了回報。

我下樓來到客廳,秒針嘀嗒嘀嗒地走,我用力搓了搓臉龐,驅走瞌睡蟲,開啟冰箱取出一罐啤酒。我開啟沙邊的檯燈,取來筆記本和筆,在上面記下夢中生的事情。反覆夢見同樣的場景,曾經變成碎片的記憶逐漸拼合起來。夢境世界的擴大,那些詭異的景象和塗鴉,怪物,孩子們和建立在已知情報上的推斷,都從腦海中流淌出來,沿著手指和筆尖,一行行地凝固在筆記本中。

我將它當成一本富有傳奇魔幻色彩的自傳來寫,修補骨架,填充血肉,在這時候,我忘卻了時間,也看不到除了燈光、字跡、紙張和墨水筆之外的東西,我覺得自己正在完成一件偉大的工作,因為這個工作將挽救瑪索的生命。

這世界上,每個事件的生都有其核心,這個夢境的產生也必然如此。現在我覺得自己找到了這個核心。回想一下我在這三次夢境中的經歷吧,它足夠規律,然而正是這種規律讓我忽略了一些事情。我和瑪索的那些驚心動魄遭遇,遮蔽了我的視野。出現在夢境中的怪物並非不重要,只是,並沒有當初我認為的那麼重要。它們只是祭禮的殘渣而已,這個夢境,並不是圍繞它們轉動的。

重新審視整個事件,就會察覺到似乎和事件密切相關的怪物們,不過都是些受害者。也許它們的行為會對夢境中的我和瑪索帶來災難,但它們身為受害者的本質從一開始就沒有生變化。如果無法確立嫌疑人,那麼從受害者身上反向搜尋兇手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然而,夢境裡並非只有怪物。將不重要的謎團放在一邊,關鍵點就會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來。

我現在將夢境中所出現的生命歸類一下。無論它們現在看起來像是什麼東西,按照天門計劃的原理進行解析,本質上都是人類精神的某種扭曲的倒影,因此,可以根據它們的屬性,將之劃分為三個圈子。

假定我和瑪索為第三方,怪物為受害者,那麼在夢境中,還剩下捉迷藏的女孩,那張突然浮現在玻璃窗上的蒼白的男人的臉,鬼魂般男孩這三人。

不能否認這三者同樣是受害者的可能,可是這麼一來,反而會產生一個疑問,誰是兇手?我和瑪索的行動釋放了怪物,可以看作第三方和受害者產生了聯絡。可是,如果只有第三方和受害者,事件便沒有核心,夢境也失去了意義。

而顯然,夢境作為天門計劃的一環,並非沒有意義。我和瑪索的出現並非偶然,怪物被釋放也並非偶然,都是為了完成祭禮的必要步驟。那麼,一定還有另一方,和第三方以及受害者構成一個穩定的三角形,那就是兇手。

在這個夢境中,每個角色的出現,都是有意義的。蒼白的男人臉、女孩和男孩,其中至少有一人擔任了兇手的角色。

在這個推斷的基礎上,再次回憶一下這三人出現的場景、姿態和時間,就會現其中同樣潛藏著某種規律。

女孩總是在開始時出現,男孩總是在結束時出現,蒼白的男人臉則貫穿於其中。之前說過,女孩的語言和行為更像是一種引導,一個開始,讓我這個第三方的人和怪物產生了聯絡,蒼白的男人臉的意義不太明確,但似乎也意味著某種徵兆,而男孩出現的時候,則會將我從夢境中驅逐。

這三者從沒有同時出現過,女孩總是在躲藏什麼,男孩彷彿在尋找什麼,蒼白的臉似乎在注視著什麼。

如此一來,這三者同樣構成了一個三角形的關係。

女孩說過自己在捉秘藏,她躲避的人總和她搗亂,將她的房間弄得一團糟,可要捉她的人絕對捉不住她,而她要跟其他人告狀,狠狠教訓對方一頓。而她的行為所導致的結果,是讓我釋放出兩個怪物。

當我被這兩個怪物襲擊的時候,男孩出現,並將我驅逐出夢境。而在之前的夢境中,蟲子怪物藏在男孩的陰影中,並且在攻擊我的時候,對他纖毫不犯。

既然這三者構成了三角形的關係,那麼女孩和男孩之間也必然有直接的關係,而且顯然是直接的對抗關係。按照她曾經說過的話,可以推斷出男孩就是尋找她,干擾她的行為,將她的房間弄得一團糟的那個人。

女孩引導我開啟塗鴉房放出怪物,也就是受害者,而這些受害者最終受制於男孩,並將我驅逐出去。這些行動初看上去,女孩在擔任拯救者和引導者的角色,而男孩則是壓迫者和守衛者的角色。然而,不能就此認定,男孩就是兇手。

因為在這個時候,受害者的屬性產生了變化,它們的釋放很可能代表著祭禮的開始。或者說,我個人認為,本質是受害著的怪物們的釋放,是天門計劃時隔十年後,再次步入祭禮階段的關鍵步驟。

既然如此,女孩和男孩的立場也因此倒轉了。在女孩的引導下,我和瑪索的行為開啟了祭禮,而男孩的行為,更像是試圖阻止祭禮。

而蒼白的臉看起來只是在觀察,並沒有什麼行為,是個中立性角色。然而,我和瑪索碰到的那個會變成*人心中某個人類形象的怪物,似乎並非是塗鴉房怪物。如此一來,這兩者的存在於某種程度上十分相似。

如果說,那個變形怪的主使是蒼白的臉,那麼它試圖殺死我和瑪索的行為,自然是蒼白的臉的意志。

如果說,夢境中每個角色的行動都是有意義的,那麼,蒼白的臉的行動,又是為了什麼目的呢?

經過這番篩選,這三者中,男孩是元兇的可能性被降到最小,甚至可以說,男孩是抵制祭禮的同伴。

再回到現實中的精神病院大火案,托馬斯說過,當初抵抗祭禮的人以恩格斯和那名精神病男孩索倫為中心的受害者群體。

既然夢境很可能是當年現實的倒影,那麼兩廂比較,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夢境中的男孩,就是當年索倫的倒影,或者,按照天門計劃的原理來說,是他的思念體。

十年前,在天門計劃破壞行動中死亡的關鍵人物有艾琳、蒙克、斯恩特和索倫。

如果說,蒼白的臉、女孩和男孩,分別對應十年前在祭禮破壞行動中而死亡的關鍵人物。那麼,男孩對應索倫,女孩和蒼白的臉對應哪些人?

其中只有艾琳一個是女性,女孩看起來不太像艾琳,不過一個女人在成年前和成年後的形象會生大幅度的變化,所以,也不能否認她就是艾琳的思念體的可能性。

那麼,蒼白的臉是蒙克還是斯恩特?根據那種病態的模樣,我更趨向於蒙克,因為在已知的情報中,蒙克的死亡很突然,而且也比確認患有絕症的艾琳更早,也許當年在城市中進行天門計劃的時候,他同樣也患上了絕症,而且比艾琳更嚴重,加上第二次天門計劃的操勞,和那張蒼白的臉十分符合。

我停下筆,提著啤酒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向遠方眺望。和湖水相接的那片天空已經翻起魚肚白,沉沉的黑夜即將結束。

我一邊喝著啤酒,任憑起伏的思緒在腦海中翻滾。回想著不到六十天的日子裡,我的身邊所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自己曾經是十六七的小毛頭的記憶,總感覺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就像夏日的知了,一眨眼就過了一個輪迴。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可是自我的快變態,卻令我感到身邊的很多東西似乎永遠都是那副模樣。證據就是,那種令人懷念的既視感越來越多了。殘留在腦海中的許多印象都變得模糊,有時我會懷疑自己患上了健忘症,但是卻有一些人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深刻,越來越鮮明,十年如一日般,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在眼前和耳邊回放。

森野,白井,咲夜,八景……還有江。

富江現在的身體當然是火熱的,可卻不能讓我忘記她曾經的樣子。我喜歡上壓迫左眼球的行為,因為每當我壓著它,再鬆開時,就會看到江的幻影。也許是真江,也許是左江,也許是富江,她們彷彿鬼魂一般,脫了軀殼、時間和空間,站在某個角落凝望著我。每當我照鏡子,盯著那隻左眼恍惚的時候,也會時而產生她們就站在身後的錯覺。

啊,現在我也看到了,就在那落地窗的倒影中,她就站在我的身後。是真江嗎?那種茫然的,神經質的,不可捉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