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林樂然的小手冰冷冰涼的，像是一塊剛從河裡撈出來的玉，江楓握了一會沒什麼效果，索性放到了胸前，把自己當做了暖寶寶使。

“就是心情不太好。”

少女小聲嘀咕道。

“這是半夜emo了嗎？”江楓不知道林樂然奶奶的情況，不好開口胡說。

“我也想起我奶奶了，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小時候我在家屬院被狗咬了，然後奶奶帶著我上門找別人討要醫藥費。”

“沒想到那家人很不講理，完全一副高高掛起的樣子，奶奶就和他們據理力爭，可是我太小了，就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心有餘而力不足，也不知道幫助奶奶反擊，每次想起來，都很難受呢。”

和女生聊天最穩妥的方法就是講述自己的事情，最起碼不會因為說錯話弄巧成拙。

“江楓同學的奶奶也很好呢。”

“小時候，爸爸媽媽的生意很忙，也不放心讓保姆照顧我，就經常送我到爺爺奶奶家去。”

“奶奶和爸爸的關係並不好，和爺爺兩個人仍然住在以前的老院子裡，我真的很懷念和他們生活的時光，每天早上七點，奶奶就煮好了稀飯，煎好了我最喜歡吃的煎餃，有時候是荷包蛋和小籠包。我一醒，就能聞到屋外濃濃的香氣聽到奶奶輕聲叫我起床，我便一點睏意也沒有了，高高興興地洗漱吃飯了。”

“別看我們在南方，冬天的早晨真的很冷，爺爺總是騎著腳踏車在樓下等我，給我戴上圍巾和手套，冷風呼呼地吹呀，爺爺蹬得飛快，不一會就到學校了。”

講到這裡，林樂然的眼中已經泛起了點點淚光。

江楓將裹在被子裡的少女抱住了，連同被被子一起抱進了自己的被窩裡。

“學校裡的時間過得飛快，下午三四點就放學了，那時候學校門口有各種各樣的小吃攤，我嘴饞，奶奶每天早上都會給我五塊錢，夠我放學後買一份土豆花或是炸雞柳，一個邊走邊吃，吃完了，也就走到家了。”

“我家在三樓，剛走到樓下就能聞到奶奶做菜的香味了，我就會加快腳步，小跑上樓，這時候看見我的爺爺就會樂呵呵地從廚房端出一碗羊肉湯，讓我先喝一點暖暖胃，吃飯的時候我們會開啟電視開幸福生活麻辣燙，不知道你看過沒有。”

“我當然看過，榮城人應該沒有人沒看過吧，王寶器張麻子。”

江楓當時也賊拉喜歡看，笑得腮幫子疼。

“吃完飯，爺爺會出門下象棋，我就在廚房幫著奶奶洗碗，當時我個子不高，要站在小板凳上才能摸到水池，每次洗碗都弄得一身是水，奶奶就會拎著我的衣領，把我帶到臥室裡去換衣服。”

說到趣事時，林樂然趕緊抹了把眼淚，傻傻地笑出來了。

“奶奶家還養了一隻小狗，我叫它旺財，似乎所有的狗都叫這個名字。”少女摩挲著江楓的手指。“我們洗碗的時候，旺財就會趴在一邊像個小跟屁蟲，因為它知道，我們馬上要帶它出去玩了。”

“我總是帶著旺財在前面瘋跑，奶奶就在後面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吃完飯不能運動，不然腸子會斷掉的。”

“那幾年的生活像是同樣的一個印章蓋出來的，每天都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可隨之，林樂然的手抓緊了，語氣也從先前的輕鬆懷念，多了一分悵然若失。

“可是，到了我上大學的時候，奶奶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如果不是爸爸認識幾個好醫生，說不定……到現在，雖然奶奶的身體情況穩定了下來，但還是不容樂觀。”

“奶奶會好起來的。”

江楓摟得更緊了。

“我好後悔，高三畢業的假期，我用壓歲錢給奶奶買了一臺麻將機，她可喜歡了，每次都掛在嘴邊，可才過了幾個月，奶奶就用不上了……為什麼我沒有早點買，早點讓奶奶開心呢。”

林樂然抽泣起來，腦袋靠在江楓的肩膀上輕輕聳動著，沒有人知道她做了一個怎樣的夢，總之就是在一個離家幾百公里外的地方，猛然想起了自己最親愛的長輩，情緒便像山洪一般控制不住了。

“沒事了，奶奶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要開開心心的，奶奶才會安心養病啊。”

江楓心裡清楚，林樂然現在的心情可以用一團糟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