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開始和宋小婷說話，雖然只是每天早上督促她背誦單詞和公式，在她上課走神的時候提醒一句，有時候甚至會在晚自習花費一些時間給她批改試卷。”

“我的目的很純粹，只是想完成老師交給我的任務，但同時也有一種功利的想法在裡面，就是想讓全班都稱讚我，覺得我不僅自己學得好，還能帶動別人。”

“聖人論跡不論心，你的行為能幫到她就行了。”

“當時的宋小婷口嫌心直，雖然嘴上說著不想學習，讓我幫她作弊，但是身體還是很老實，在我不斷的催促下，還是適應了我們學習的氛圍，成績逐漸有了起色。”

“她其實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只不過不願意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在有的問題上，她甚至能提出我都忽略的解法。”

“而在這段時間裡，一向沉默寡言的我，在她的帶動下也逐漸開朗了一些，不再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中，而開始關注起了生活中點點滴滴。”

“期末考試不知不覺間來到，她的成績突飛猛進，竟然成了班上的一匹黑馬，從最後一名躍到了中游，而我更是第一次考到了年級第一。”

“成績有了很大進步的宋小婷很高興，在暑假請我出去吃了飯，而那頓飯就是我和她感情的開始。”

“那一天我們去看了電影，去了遊樂場，去逛了夜市，走著走著，手就牽到了一起。”

江楓突然想起了在雜誌上看過的一句話，喜歡一個人需要時間嗎？或許是一秒，或許要花上一輩子。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不，並不需要，喜歡一個人僅僅是想讓她開心幸福，承擔不了過多的意義，但卻沉重得讓人難以呼吸，徹夜不眠，奮不顧身。

“在下個學期，我和她的關係突飛猛進，就像學校裡所有的情侶一樣，足跡遍佈學校裡每個隱秘的角落，以此來躲避校風督察隊的搜尋。”

“時間過得很快，一直到了高二，在一個週末，我和她在大街上無所事事地走著，但是一輛車在我們旁邊緩緩停了下來，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我們倆人的心頭，車窗搖下，露出的是他父親驚訝而又憤怒的臉龐。”

“就這樣，我和她的戀情被現了。”

“那天一回家，我就遭到了爸媽的質問，我一晚上沒有睡著，第二天父母親自把我送到了學校，在校門口，千叮嚀萬囑咐，還帶著威脅的教訓，讓我知道，這不是做夢，是無法改變的現實。”

“我在班級門口遇見了宋小婷，她也是一臉憔悴，後來她告訴我，她的爸爸堅決反對兩人的感情，也是擺出了未來作為說辭。”

“那時候，平時親暱熟悉，連對方下一個動作都能猜出來的我們，這次相見竟然有些愣和尷尬。”

“後來我們被叫到了老師辦公室，班主任倒也沒說什麼，因為我們的學習成績在班上算得還不錯，只是要求我們掂量掂量學習和戀愛的分量，說一些你們現在不是愛情云云。”

“接下來的日子，就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輕鬆，宋小婷被家裡嚴格地監管了起來，在他爸的安排下，她幾乎每天都被車送到門口，手機也被家裡沒收了，和監獄的犯人沒有什麼兩樣，如果不是老師強烈反對的話，她甚至會轉到另一個學校去。”

“但她還是被轉班了，他們幾乎說不上兩句話，距離高三越來越近，學校裡的氣氛就愈壓抑，校園裡幾乎找不到一個沒有老師的地方，只要他們再被現，那麼就有一切推翻的恐懼。”

“這樣一來，我反而是最不適應的，可是我罵過抱怨過，甚至有向上級舉報的念頭，但是卻無法改變局面，我比較是個男生，家長過了氣頭後便鬆懈了，比宋小婷多了不少的自由，而且他還能把這多餘的情緒投入到學習中。”

“但是宋小婷就不一樣了，她回不到以前的那種生活，她也難以在這裡找到新的生活，十五中的學生們，說難聽點，以書呆子居多，以宋小婷的性格，是很難和她們交到朋友的，她逐漸變得沉默，就像曾經的我，那時候她經常失眠，經常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就算睡著了，也會半夜做噩夢進驚醒，她說她在一直想我，從還有嬰兒肥的少女，瘦成了皮包骨頭。”

“在當時那種近乎恐怖的氛圍下，我們也沒有提過分手二字，愛這個字，我們都在固執堅持著所謂的愛，從十幾歲的小孩中說出來本來就很可笑，難道在耳邊說了無數粗的喜歡不是愛嗎？是愛，喜歡她笑起來時的酒窩，喜歡她走路時搖晃的馬尾，喜歡她生氣時噘起的小嘴，但喜歡又是格外脆弱的，同學的謠言，父母的制止，老師的警告都能讓弱小的喜歡留下遺憾，愛意味著承諾，喜歡不過是陪伴，我們在那時候根本沒有能力承擔另一個人的價值寄託，這無關樣貌和金錢。”

“那時候我以為會有所緩和，沒想到這種氛圍持續到了高考的前夕。”

“其實從高考前一週，他就再也沒見過宋小婷了，甚至連電話也打不通，老師也不願告訴他真相嗎，只是說宋小婷回家了，讓他好好準備高考。”

“結果我的高考成績一落千丈，也拒絕了父母的復讀要求，我來到了我們學校，而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宋小婷不是回家了，是出國了，去了大洋彼岸。”

“你的故事聽起來比我這個還要狗血一點。”

江楓腦袋還是麻麻的。

“畢竟這個世界上有七十億人，生怎樣的事情都不奇怪。”

丁飛文將瓶子裡的酒全喝完了。

“你醉了。”

江楓看著他的大紅臉。

“沒有，我已經和那段記憶握手言和了，就讓她活在過去的世界裡吧。”

對啊，就讓她活在過去的世界裡吧，安靜地留在那裡，不會福，不會老去，不會穿著職業裝把高跟鞋踩得噔噔作響，不會說著家長裡短的閒話，散著油柴米油鹽的氣息，她永遠青春活潑，永遠只會拉著手喊你的名字，永遠站在那裡笑靨如花，明豔著你整個青春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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