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場的不大公平的比賽中，兩人的距離只會越拉越遠，這絕對不是戀愛社這樣的交集所能夠彌補的。

他沒有去想更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人生還很長，越執著於眼前的東西，反而會丟失更加珍貴的東西……他對林樂然，或者說是魅力的事物，有著下意識的好感，只是這好感，被他壓抑在了心中，並沒有拿到檯面上，作為自己奮鬥的目標。

“刺啦！”

“**你奶奶的，會不會開車。”

與輪胎猛烈摩擦聲一起響起的，是司機師傅憤懣的罵聲，剛才的十字路口上，一輛私家車隨意變道，差點造成了公交車追尾。

“唔唔唔。”

林樂然似乎在剛才的剎車時間中滑了一下，腳有些輕微的扭傷。

“沒有關係吧，要不我們在前面醫院那站下車？”

“沒關係，沒關係！只是沒有站穩。”

眼看少女這麼堅持，江楓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只能在心裡暗暗合計等會不行再打車去醫院吧。

“你稍微過來一些吧，前面這段路很堵的，會經常剎車的。”

江楓將頭偏向另一處，伸出左手將少女向胸前扯了扯。

“嗯，謝謝你。”

林樂然乖乖地站了過來。

車上的人越來越多，江楓離林樂然已經很近了，他的下巴被少女頭頂的呆毛撩撩得很癢癢，不得不使勁伸直身體，揚起腦袋。

“我感覺有些怪怪的。”

少女有些慌，差點又是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林樂然抬起頭，江楓也低頭看她，或許是以為對方會扭開頭，兩人竟都沒有躲開對方的目光，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她的氣息細細的，怕自己的氣息打在江楓的臉上。

怪怪的？江楓不知道少女指的是和自己待在一起還是乘坐公交車本身，但仍是安慰道“我記得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生命中一定有一個或幾個瞬間，擁有穿透時間的魔力’，這不是什麼恐怖的事情，只是一段有些親密的經歷罷了，並不代表著什麼，只是你日後在回憶起大學的時光，或許會想起當初和江楓一起坐公交車去看貓，又偶然想起了自己大學時曾經創辦過戀愛社，未來可能覺得這是幼稚青澀的，但也不能否認它貫穿心靈的魅力。”

江楓大概明白了，林樂然覺得怪怪的原因，她是一個敏感的女孩子，也可以說是慎獨到了極致的人，一旦過了自己為自己設定的極限，那麼就會有犯錯的負罪感。

她和江楓現在的親近，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就像是電腦遇到無法解決的程式，就選擇自動宕機了。

人在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中，只能擁有一個。

聽江楓這麼說，像是老頭子在懷念自己的過往歲月，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令人忍不住珍視起了當下的生活。

“以後戀愛社，你還是要聽我的話！不能覺得我們關係很好了，你就……不聽話了。”

林樂然也能感覺到自己和江楓的關係變得不一般了，這應該被稱作什麼呢？朋友嗎？反正她現在說著很小孩子氣的話，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肯定，我什麼時候不聽你的號令了，你就是讓我吃魚腥味的餅乾，我也絕對全部吃掉。”

江楓又開起了玩笑。

“啊，你撞到我的頭了，壞傢伙！”

林樂然看著他的笑容，抬頭的時候卻撞到了江楓的下巴，她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裡面有個名叫心臟的東西跳得很快，但又馬上慢了下來，像是被一雙大手攥住了，要一層一層地剝開，看清裡面有些什麼。

“抱歉。”

江楓摸了摸下巴，將頭仰了起來。

這是榮城少有的老式公交車了，開起來搖搖晃晃的，時停時開，嗡鳴的動機聲混合著尾氣難聞的氣味攪得人心裡煩躁，在男孩用身體隔絕出來的這一小片區域裡，少女緊緊地拉著他的衣角，頭微微抵著，看著自己的腳尖，安安靜靜，似乎連細小的呼吸聲都要停止了。

她想要說點什麼，要講戀愛社的事情嗎，可是每次那些軟軟的話快要到嘴邊的時候，又被她嚥了下去，那種東西，要在現在的時候講出來，準會讓她臉上溫度上升到可以煎牛排的程度，怯怯弱弱的，滿是曖昧。

“到站了，我們下車吧。”

汽車刺耳的剎車聲像閃電一般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寧靜，江楓如夢初醒，帶著林樂然下了車。

這時候車上的人已經不多了，畢竟已經快要到終點站了，林樂然已經不敢抬頭了，周圍人的目光有些奇怪，不時打量著二人。

那種目光，就像是抓到早戀學生的教導主任，又像是高瓦數的探照大燈。

原來，車上雖然仍是沒有空位，但是諸位奧尼爾大叔這些乘客下車後，空間已經不似之前那麼擁擠了，兩人哪怕一人拉一個吊環也是綽綽有餘，可是他們還是在原地站著，以半擁入懷的姿勢站著。

匆匆下車後，兩人都像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從上這趟車開始，一共晃盪了快要一個半小時，兩個人就那樣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空氣中被熾熱熟悉的味道充斥了，那讓林樂然想起了在義大利吃的mozzare11a芝士，在兩人之間黏黏糊糊地拉成絲，支配了他們的思緒和感情沉浸其中。

林樂然身上淡色的裙子在陽光的照耀下勾勒出她窈窕的輪廓，耳邊飛舞的絲在光中變換為了金色，未褪稚氣嬰兒肥的臉龐上爬上了淺淺的羞氣。

她一路小跑，站在了樹蔭下，半是埋怨地說

“坐公交車好累啊……都怪你！”

“下次再也不來了，就算貓貓很可愛……我……我也不來了。”

“我的錯，請你吃雪糕賠罪。”

江楓當然知道少女不是真的在怪罪他，他細眯起眼睛，笑了笑，跑到旁邊的冷飲店買了兩個甜筒冰淇淋。

下午的天氣熱得悶，吃個冰淇淋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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