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1/3頁)

作品:《藏南晚星

“胖胖。”許南珩咳嗽了下,說,“臭狸花來我家偷魚,胖兒能讓它偷嗎,就跟它打,但胖兒又打不過,腦袋上給人啃一口子,氣壞了。”

許老師說得很慢,像夏日晌午衚衕樹蔭下歪在躺椅裡,再加個濾鏡,像一部慢生活文藝電影。當然,這個濾鏡可能是方識攸自己。

他輕輕地、有規律地拍著許南珩的胳膊,想哄著他早點睡著,說:“那我們胖胖這委屈大了。”

“可不唄,我媽給它剝蝦吃呢,成年雄性/虎斑貓但是吃不了蝦殼,我是服的。”

“虎斑貓?”方識攸對貓咪的認知不是很充分,“聽上去很兇啊,打不過狸花嗎?”

許南珩笑了下,是真的被逗笑,肩膀都顫了。他往方識攸懷裡又陷了陷,說:“方大夫,狸花可是貓界李小龍,我家那廢物小胖子,你知道胖兒自己為什麼不撈魚嗎,因為它壓根撈不著。”

方識攸噗呲笑起來,笑了兩聲,意識到自己胸腔跟著震,怕他被震得不舒服,不笑了。

“你這話說的。”

“都實話。”

“行,等回了北京,咱給胖胖報仇。”

“嗯。”許南珩點頭,“等著,等我回去,把它閹了。”

“……”方識攸嚥了下,“。”

這老師,下手真狠啊。

兩個人在簡陋的休息室裡靠著,抱著,說著話。外面蒼涼的風橫衝直撞,像從前的每一個夜晚,一入了冬,藏南高原的夜風就無休無止。

方大夫覺得他可能是有點想家了,生病的人身體和心理都脆弱,脆弱的時候渴求一個舒適安全的環境。方識攸只能抱著他,儘量讓這個懷抱給他一定的安全感,讓他放鬆下來。

藥勁兒上來後許南珩就睡著了,方識攸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平下來。許南珩平躺下之後,無意識地摸到了方識攸放在這邊休息室床上的哆啦a夢毯子。上次從縣城回來就帶上了,接著去救援,他就沒帶它,救援後緊接著回縣城休整然後義診,所以毛毯就一直留在了小醫院裡。

許南珩摸到毯子後,握住它的一角,手指摩挲了幾下,徹底睡著了。

這毛毯的手感很不錯,綿密的絨毛,柔軟的料子,還染上了方識攸的味道。方識攸常常把這條毛毯抱在懷裡睡覺。

他沒想到許老師也會這樣,看了一會兒,又不自覺地微笑起來。他垂下手,在許老師梢蹭了蹭,無聲道了句晚安,關上燈出去了。

方識攸也挺想家的,雖然他跟他爸都在西藏,但有時候想念的不是意識形態裡的‘家’,是那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氣候。甚至熟悉的,每天一大清早樓下嗷嘍一嗓子然後開始打太極的大爺。

他在醫院門口的臺階坐下,點了根菸。

然後抬頭,看星星。他想起第一次在1o9國道邊碰上許南珩,也是這樣漫天的星星。但那天特別亮,那天好像滿世界都是星星。

清晨的第一件事是去休息室給許南珩量體溫,推門進去的時候他人剛醒,很明顯是懵的。

方識攸半開玩笑地走過去:“還記得我是誰嗎?”

許老師抬眸看看他:“您哪位啊?”

“你老公。”方識攸站定在床邊。

“哦~”許老師笑笑,“想起來了。”

方識攸拿起桌上耳溫槍,俯身測了一下,37度9,還是燒。

“再躺一天吧,感覺怎麼樣?”

“比昨天好多了。”許南珩撐著坐起來,“昨晚上我是不是稀裡糊塗跟你說了一堆話?”

方識攸把地上礦泉水拎起來,倒進水壺燒水:“是啊,跟我控訴了一下揍了胖胖的臭狸花。”

“我靠。”許老師攥了下被子,沒想到自己居然迷迷糊糊地跟別人告狀一隻貓。霎時間感覺有點太幼稚。

方識攸按下燒水鍵,轉身,半靠著桌子,雙臂環胸笑吟吟地看著他:“剛剛索朗校長聯絡我了,問了下你怎麼樣,說昨晚放學的時候卓嘎看你精神不濟,擔心你不舒服。”

“是嗎。”許南珩先看了眼自己手機,沒有來自索朗老師的訊息,也就是跳過了自己,直接去詢問方識攸,“感情真拿你當我監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