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晨道：“哪兒啊？”

趙曉毅起身道：“南鑼鼓巷，走吧！”

下午點，在站臺上和趙曉毅分別後，海晨帶著從南鑼鼓巷帶回來的小工藝品上了火車。

硬座車廂里人很多，過道里擠滿了人，連洗手池上都坐著人。海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自己的號座位附近。

他喘了口氣，看了一眼牆上的座位號，確認無誤後，正要對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中年婦女說“這是我的座位”時，那婦女笑著給他讓開了。

他說了句謝謝，轉身把自己拎著的口袋放在地上。

“你他媽瞎啊！”

一聲粗暴的罵聲響徹整個車廂，眾旅客紛紛把目光聚焦到海晨和他旁邊的一位男乘客身上。

罵人的，正是坐在他旁邊號座位上的年輕人。原來海晨往座位下面放東西時，他後背上的揹包，正好撞在了那個年輕人的身上。

海晨嚇壞了，連聲說“對不起”。

並排號靠視窗位置上，坐著罵人年輕人的同伴。他的同伴輕蔑地看了海晨一眼，轉頭朝年輕人道：“算了吧！”

罵人的年輕人瞪了海晨一眼，嘴裡嘟囔了一句經典國罵，然後轉過頭去。

聽到這句國罵，海晨心裡的火“騰”地一下躥了上來：“不就是碰你一下嗎？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沒傷著沒怎麼地的，我還給你道歉了，你憑什麼罵人！我還經典國罵呢！”

他的這些話，聲音再大，也只是在他的心裡，他嘴上連屁都不敢放。而且他還非常擔心一會兒那兩個年輕人再找自己茬。

因為他看到這兩個人全是光頭。號這位的胳膊上還有道刀疤，一條龍尾巴從t恤的袖子裡探出來，盤在右臂上。號那位的胳膊上則紋著一隻蠍子。兩個人看樣子就不是什麼善茬，海晨只好戰戰兢兢地坐在他們旁邊。

列車啟動了。

本來，海晨還計劃在車上看看自己在大連和南鑼鼓巷拍的照片，或者聽會兒歌，現在可倒好，他動都不敢動。

開車沒多長時間，兩個光頭就起身到車廂連線處抽菸。等他們抽菸回來，海晨把書包放到自己的座位上，也去抽菸。

抽完煙，他並沒有回去。此時距離他下車，還有兩個半小時的時間。為了防止再受到那兩個人的羞辱，海晨打算呆在車廂連線處不回去了，兩個半小時雖說長了點，但熬一熬就過去了。

站在煙霧繚繞的車廂連線處，海晨被嗆得咳嗽個不停。這裡的煙實在太濃了，連他這種菸民都有點受不了了，他只好往水池邊挪了挪。

這裡擠滿了服裝各異、汗味濃郁的中老年打工者。他們操著天南海北的口音，嘮著各種聽懂聽不懂的嗑。海晨則獨自想著心事。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淌著，海晨的雙腿站得有些酸。他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才過去了半小時。手裡攥著有座車票，卻被逼的只能站在煙霧繚繞的車廂連線處，海晨一想起來就憋屈。

“我如果是一名軍人，就不會讓你們這兩個逼人欺負了！”

他之所以會這麼想，是緣於前幾天在大連的一次經歷。

那天下午，他和趙曉毅兩個人出去逛街。當他們走到一個比較繁華的街心公園時，忽然馬路上開來很多掛白牌的依維柯，從車上下來許多身穿潔白水兵服的水兵，手裡清一色地拿著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地站在馬路旁。

海晨和趙曉毅瞬間被堵在人群中動彈不得。海晨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就問趙曉毅，趙曉毅當然也不知道。

這時，海晨聽到後面一個老頭操著濃重的大連口音道：“聽說是水師的一位將軍要來船廠事察。”

海晨和趙曉毅都輕輕“哦”了一聲。

馬路上的交通差役全部被撤下，在道路上指揮交通的全部換成了手執紅綠交通訊號旗計程車卒。就在海晨他們不遠處停著一輛白色帕薩特，車頂裝著紅藍爆閃燈，車門上寫著斗大的兩個字：“捕快”。和海晨他們一樣，這輛帕薩特也被堵在路邊。

本來這輛帕薩特正要從馬路牙子上往馬路上開，忽然車前面多了兩名持槍計程車卒，前進不得。於是它就想往後退，可是車子往後還沒退出一米，車後面又站上了兩名持槍計程車卒。四名士卒給這輛車堵得嚴嚴實實，使它進進不得，退退不得，困在了原地。

這時，從帕薩特上下來兩名穿藏青色制服的人。其中一名年紀稍大的捕快對站崗的水兵道：“同志，麻煩你讓一下，我們有任務。”

那名水兵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

另一名捕快沉著臉道：“小同志，你讓一下，我們真的很著急！”

站崗的水兵還是那兩個字：“不行！”

那名年長的捕快有些著急了，說道：“我認識你們水師基地的副將，你就放我們走吧！我們真的著急！”

那名水兵道：“那你就直接和我們的領導聯絡吧！”

任憑那兩名捕快怎麼說，那四名水兵就是不讓開。

正在這時，一名水師提轄手持對講機從馬路對面風風火火地衝過來，問怎麼回事，其中一名水兵報告說這輛車想離開。那名年長的捕快正要打電話，看到提轄過來，趕緊笑著說道：“哎，同志，麻煩你們…”

捕快話還沒說完，提轄就一臉嚴肅地對站崗的四名水兵道：“你們把他的車給我看住了！別讓它動！”

提轄根本不理會捕快說什麼，連瞅都不瞅他們一眼，又向遠處跑去。

海晨驚歎道：“我去！捕快都不好使啊！”

不一會兒，一輛草綠色獵豹越野車沿著馬路緩緩從海晨面前駛過，車上副駕駛坐著一名水師校尉。只見校尉手裡拿著一個大喇叭，正不停地喊著“前面的車讓開，前面的車讓開”。

道旁有一輛豐田霸道，也被堵得動彈不得。車裡坐著一個戴大金鍊子的光頭大哥，一看就是道上混的。

當獵豹從霸道旁邊經過時，大光頭抽著煙，瞪了校尉一眼，罵道：“你牛逼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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