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家盜賊的本事，錢明理就算是喜歡無事生非，也不至於去搶這個買賣——其實他也不是特別的理解為什麼柯羅尼的統治者們不去處理盜賊，因為這些人對穩定統治很明顯沒有好處。

他其實是沒想清楚，盜賊本身是棄民，對於統治者來說，沒有價值，而棄民禁絕不斷地，殺也殺不乾淨。

再說盜賊的主要業務，也不是偷東西，而是情報交易和黑市物資，這些業務統治階級不需要，可是底層貴族，那些只有一城一地的英雄們，卻離不開。

所以清剿盜賊是費力不討好的事兒，還會造成上下離心，根本不值得幹。

不過錢明理也沒有把盜賊連窩端的意思，他的目標，只是語言水晶，而且只是製作方法——可他也沒想到，這製作方法，竟然是一個人，活人，還是個老太太。

本來以為，語言水晶供不應求是本地人工藝水平不夠，換成地球工業水準，一定能改進到廉價消費品，結果呢，不是工藝問題，因為這玩應沒有工藝。

錢明理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回來找他這個似乎是萬事萬靈的師傅。

康王聽他一通抱怨，很有些欣慰，因為他想起自己，當初也是一樣，有什麼搞不定了，就回頭找師傅，這就是傳承啊……

問題是，他師傅確實萬事萬靈，有求必應，他不是，他能力有限啊。

而且他捻著這橄欖大小的水晶塊，很有些猶豫，他總覺得這東西，他好像用過，但是又很確定，自己是第一見到這東西——他也找了好久語言水晶來著，可是一直沒貨，時間一長，他就忘了自己為什麼要找這東西了。

“超能力？製作語言水晶？此事……過於玩笑，不止如此吧？”

康王沉吟著，下頭站著那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太，一身中不中洋不洋的長袍，埋了埋汰，腰上斜掛了兩條帶子，一條是麻繩，一條是皮繩，上面跟雜貨鋪似的，掛了各式各樣的瓶子，還有奇怪的標本，從蟾蜍到蟑螂，應有盡有，怕不有三四十種。

披頭散髮蓬頭垢面光著個腳，老態龍鍾，拄個柺杖還得兩個手抓著，好似十分怕他，眼睛都不睜，抖得篩糠一樣：“大王英明，其實是把腦子裡的內容灌輸到隨便什麼東西上，給人觀看。

只是使用和觀看次數都有限制，水晶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適的載體了。”

康王樂了，這超能力他見過，當初有個穿越者也有著手段，不過那廝選擇把腦子裡的畫面塞進優盤裡，後來靠做特效發了大財，不知道這老太太是沒想到啊，還是試過了只是不行。

“如此，水晶用過之後化為粉末，也是你故弄玄虛而已？”

老太太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因為沒有必要讓它可以用第二次，市場需求不大，成本又高，所以就選擇了廉價的次等水晶，水晶內的能量消耗完，自然就碎了。”

熟悉感越發強烈，康王有些納悶微微一歪頭：“你恐懼於我？”

老太太渾身一僵：“大王煞氣深重，小婦人實在是不堪忍受……”

“煞氣……一般人可看不到煞氣，超能力還有這功能？”

康王眉頭一皺，煞氣這東西並不是完全存在於現實的能量，它是一種生物場在某些特殊刺激下，散發出精神力量混合某些特定能量形成的，兼具虛幻和真實，無法同時感知這兩種世界的人，是看不到的。

至於感受……康王的煞氣全部收攏於那個裝陰兵的葫蘆裡，還有那麼多法器等待他溫養，而且煞氣飽含能量，他日常都還不夠吃呢，怎麼可能洩露於外。

所以這老太太，說的只能是另外一個概念上的煞氣：他的精神力場，也就是說，這女人，看到了他的靈魂外殼。

這可不是超能力能做到的，因為從根本上的力量層次就不一樣——超能力說一千道一萬，是從肉身這個渡世寶筏上你發的特殊能力，如果激發的是靈魂能力，正常人的肉身是受不住的，早就覺醒失敗爆漿死掉了。

能看到靈魂外殼，要麼是有法寶，要麼，是有些特殊的法門，看著老太太這身打扮，她還說不定真是什麼法門。

老太太腰又彎下去了一塊：“小婦人在地球時，是紅羅寶帳下的弟馬，界門災之後，歸了五仙教，後來躲避仇家，就跑到這戈壁上，靠過去那幾手野狐禪混日子。”

五仙教，是個挺複雜的……團體，他們名義上是教，其實就是個江湖門派，沒有什麼教義，只不過成員大部分都兼職巫醫，老百姓們以訛傳訛，就成了教了。

這個門派成員非常複雜，比較有實力的，有一部分是八百旁門之一的梅山水法，另一部分，是地方上少數民族的祭巫和武士，都是各有絕技。

不過……紅羅寶帳下的弟馬，指的是北方供奉精靈五大家為主的薩滿靈師，雖然也是號稱五仙，但是一般都歸類於草頭神，和五仙教那個五仙，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這老太太能和那幫人攪和到一塊兒，也是個能人。

“通靈雖是左道之術，卻也不算是野狐禪，堂前幾架香？”

康王突然恍然，他想起來了，這水晶和杏兒仙那個量子儲存器不是一個玩應兒麼？他還被那東西砸過頭，只不過那珠子是給杏兒仙用的，這個水晶是給人用的。

要不說，直覺系的腦子，思維是跳躍式的。

具體的，大概是這麼個過程：這巫法呢，是他師孃的絕活，他就想起來，那個不著調的師舅舅（其實不是舅舅，是師傅的表哥，但是大家都叫他二舅子），曾經研發過記憶轉移裝置，說是要提高知識的學習效率，後來關於這個事兒也沒再聽說過什麼訊息了。

他這個師舅舅，有錢，杏兒仙這種量產的助手型量子超算，基本都是師舅舅的基地裡生產的，所以他就想起了杏兒仙，再聯想到記憶轉移，資料轉移，就想起了那天砸在自己腦門上兒那顆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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