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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被溫柔攻養大後

林間站在原地,視線一寸寸在這座院子裡逡巡而過,才發現院中的每一處,每一個細微的角落,都不染纖塵,潔淨又整齊。

包括院中眾芳鬥豔的小花圃、被修剪的平整乾淨的草坪,包括草坪旁邊那座小石桌……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這一件事情,就是這幢洋房庭院根本沒有荒廢過,一直有人定期精心地打掃收拾著。

林簡一顆心簌簌發抖,呼吸聲又悶又燙,他抬腳向前,走到一樓中廳門前,看著那把熟悉的指紋鎖,片刻後,試探性地將手指覆了上去。

緊接著,林簡額角輕輕一跳,就聽見了「滴」的一下開鎖成功的聲音。

像是心底始終塵封緊閉的那扇門,隨著眼前的這扇木門一齊被推開,林簡茫然又震驚地走進去,像是徒步穿越過瀰漫多年的嗆人的俗世煙塵,走過那段滿目瘡痍的晦澀時光,最終看見了破曉的晨曦天光一般。

他在心裡輕聲對自己說——

我回家了。

這裡才是他真正的家,是他和沈恪的家。

是他們那個永遠舒適自在的安樂窩。

一樓中廳所有的佈局和裝潢都沒有變樣,就連錯層處,當初和他沈恪共同為皮蛋搭的那架雙層狗舍,都還擺放在原位,林簡走過去,指腹在木質外樑上撫過——沒有一絲塵土。

還有茶吧機擺放的位置、當年他離開前隨手在冰箱上貼的便簽、小餐廳餐桌上那瓶鮮花……一切的一切,都宛如復刻一般,將當年兩人共同生活的剪影重現。

林簡眼底一片溫熱,死死悶著已經發酵沸騰的情緒,轉到一樓他曾經的臥室門前。

抬手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和六年前分毫不差的場景。

書桌上的手辦、離開前沒來得及收拾起來的練習冊、地板角落處的籃球,還有靠牆的書櫃裡,那一排排獎盃……就連床上鋪著的床單,都還是當年那條深灰色的純棉款,還散發著一絲的洗衣液的淡淡香味。

林簡站在屋中,彷彿凌空看見了許多個自己少年時期的影子,十四五歲的他俯在書桌前刷題,十六七歲的他坐在地板上拼樂高,還有那年十八歲的他,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夜闌星辰,整夜未眠。

原來,真的有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空間裡,為他封印冰凍了時光。

這個家,這處房間,就像是一處永不開啟的魔法城堡,固執又沉默的,等待著遠遊的主人。

白駒過隙,歲月荏苒,一等這麼多年。

林簡在房間中站了許久,最後嚥下喉間滾燙的呼吸,轉身出門,順著樓梯緩步走到二層。

和他預想中的一樣,沈恪那間位於二層的大書房裡,同樣一如往昔。

書房牆上還掛著那幅「大道至簡」的書法,那是某一年沈恪親手寫下來,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除此之外,長案上的文房四寶整齊的擺列著,長長的熟宣上,是那幅他當年沒有寫完的字帖,而字帖旁邊,還隨意擺放著一本修訂版的《道德經》,林簡俯身將書拿起來,看見頁碼正好是當初他隨手翻至的《第十六章 》。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

視線再度變得模糊潮濕,林簡放下書,抬手揉了揉酸脹的臉頰,不由想——

那麼,將這間房子裡的一切都妥帖藏起來的人,房子的另一位主人,現在在哪兒呢?

林簡悄然退出書房,穿過亮著壁燈的走廊,終於來到了沈恪的主臥門前。

門開著,但房間中卻沒有開燈。

林簡的視線直直落到房中那張大床中央,透過幽暗的光線和暮沉的天光,看見了床上那道身影。

沈恪似乎是睡得很熟,那道影子隨著他的均勻規律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林簡走進臥室,站在床邊,垂眸看著床上的人,忽然就聽見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

看,你終於找到了身體中那根不可或缺,失而復得的肋骨。

林簡慢慢在地板上坐下來,本來有太多想說的話,有太多想問的事,但是現在卻被他全部暫時擱置。

他只想讓沈恪好好睡一覺。

而他不知道的是,沈恪那天解決完anse1那幾個人後,由於身上也不了避免的帶了傷,所以被徐特助半強迫著送到了醫院。

左臂上的刀傷縫了八針,額角的傷口無需縫合,但也經過了上藥處理,醫院的建議是留院觀察,但是沈恪卻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

三天裡,他將之前就準備好的一切全部搬上檯面,公安、法院、工信發改、專利局,該跑的部門一家不落,全部都由他親自上門,提交材料、確認申請、得到批覆、提起訴訟,等將這一套冗長的程式走完後,他才屏退了身邊所有的工作人員和隨從,到醫院換過藥後,徑直回到了家裡。

——之於沈恪而言,這裡才是他的家。

即便他在眾多城市都擁有房產,即使他工作原因滿世界亂飛的時候棲所不定,但那些或是裝潢奢華或是精緻氣派的住所,對他來說,都只是「房子」,唯有這裡,才稱得上是「家」。

當年林簡走後一段時間,他曾一把鎖將這裡鎖住,很久沒有再回來,等再回來的時候,則不再知會任何人。

在這裡,他不請阿姨和家傭,每隔一段時間就自己動手打掃衛生,一開始會請工人來定期清理噴水池或修剪草坪,但後來慢慢的,這些事他也不再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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