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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被溫柔攻養大後

「……別動不動就道歉。」半晌,一道很輕的嘆息自頭頂傳來,沈恪說,「我先穿衣服,你……」

「先出去一下」這幾個字沈恪沒能說出口,因為他發現林簡消瘦的雙肩在無聲地震顫。

「……林簡?」

死死抓著防滑凳扶手的那隻手因為用力,骨節處都隱隱發白,林簡沒應聲,也沒動。

不敢動,也不能動。

過了許久,林簡將垂著的額頭抵在扶手邊沿,雙膝幾乎要跪上冰涼的地面,無形又巨大的羞愧如潮水一般將他湮沒,他宛如一個落水將溺的人,壓抑著顫抖灼熱的呼吸,用自我唾棄的口吻,極輕又極快地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年輕炙熱的欲.望青澀而洶湧,生生不息,難以自抑,如愛意,如海浪。

沈恪在瞬間就明白過來。

死寂一般的沉默。

林簡始終不敢抬頭不敢起身,半晌過後,他聽見身邊坐著的人似乎動了動,過幾秒,另一件屬於還帶著沈恪身上慣有的氣息的白色浴袍,就輕輕落到了自己身上。

像是一道庇護的屏障,將他自認為滿身的可恥的情.欲全部細心籠罩,妥帖地為他隱藏。

緊接著,有溫熱的掌心落在他的發頂,輕輕揉了揉他低垂著的頭。

「沒關係。」

沈恪聲音很輕,像是溫柔的安撫,又像是預設的縱容。

*

林簡假期結束後就回到了專案組,由於已經到了深冬時節,受天氣影響,北方室外大部分的建築工地都縮減了作業時間,等到了下個月霜凍時分,就要全部停工。所以較之前相比,林簡工作倒顯得輕鬆了不少,甚至專案組裡有幾個家在港城的同事已經請好了年假,直接返程準備過年了。

工作空閒下來,林簡便有更多的時間往沈恪那裡跑,其實這樣頻繁的往來沈恪家中,不可說的私心只佔了一小部分,更多的確實是擔心沈恪的腿,而且林簡總有種直覺——雖然沈恪嘴上答應的好聽,但看上去就不像是會好好聽醫生的話,配合復健的人。

也就在他面前裝得挺像那麼回事。

而這段時間,林簡基本上週末都是在沈恪那裡過的,但那夜的尷尬和寬慰宛如鏡中一夢,夢醒無痕,他們默契得誰都沒有再提起過。

無論什麼時候,沈恪永遠都接得住他,連同他那些敏感脆弱的自尊,和故作矜持的體面。

週五這天晚上,林簡臨時被工作上的一點小事絆住,從園區開車出來比預計時間晚了將近兩個小時,到達南市沈恪家裡時,已經快要九點。

偌大的別墅在蕭瑟深冬愈發顯得安靜,林簡將車直接開進院子,下車後先在恆溫花房中找到了正在蹂.躪沈恪那些嬌氣得不行的奇花異卉的皮蛋,徒手挽救了兩盆眼看連根都要被皮蛋撓出來的大花犀角,等身上的寒氣散得差不多了,才牽著被訓得臊眉耷眼的狗子進了屋。

中廳裡燈光明亮,林簡推門進去,看見沈恪坐在沙發上,手裡正翻著今天的晚報,不由怔了一下。

「你還沒休息?」林簡問。

見他進門,沈恪放下報紙,抬頭看了一眼落地鍾,笑道:「這才幾點。」

家傭此時從餐廳出來,看見林簡還牽著皮蛋,立刻拿了消毒濕巾上前:「給我吧林先生,我給他擦擦。」

「不用,我來就行。」林簡從朝阿姨點了下頭,接過濕巾擦乾淨皮蛋的四爪,整個過程狗子配合十分良好。

「這是挨訓了?」沈恪不由好笑,「怎麼今天跟你這麼老實?」

「……你反思一下吧。」林簡將濕巾扔掉,這才把皮蛋交給阿姨,走到沈恪身邊來,「你就這麼慣著它?花房裡那麼多嬌氣的品種,隨著它霍霍麼?」

「我當是怎麼了。」沈恪低低笑了一聲,隨口道,「那也不能一家裡都管孩子那麼嚴吧?我負責嬌慣,你負責管教,不是挺好?」

聞言,林簡脫大衣的手忽然頓了一下,不知怎麼腦子裡就浮出「慈母嚴父」這四個字來。

「先生,可以開飯了嗎?」另一位阿姨從廚房回到前廳,溫聲說,「廚房都準備好了。」

林簡詫異地看沈恪一眼:「你還沒吃晚飯?」

「剛才不餓,順便等你一起吃。」沈恪口吻自然且隨意,抬頭見林簡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由笑著拍了一下他的小臂,「快去洗手,現在真餓了。」

站在一樓的洗手檯前,溫熱的水流衝到手背上時,林簡又莫名想到「舉案齊眉」四個字。

魔怔了,要瘋吧。

林簡抻出紙巾擦乾淨手上的水珠,用力甩了一下頭,暫時將滿腦子的關於「伉儷情深」的形容詞清空。

晚餐是溫火熬了多時的青菜海鮮粥配小籠灌湯包,沈恪家裡的阿姨手藝真的是好,醃的小醬菜都清脆爽口,林簡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本來食慾懨懨,卻被一碗粥和一碟清口小菜安慰了味蕾。

吃過晚飯已經快要十點,但林簡還是推著沈恪在院子裡溜達了兩圈,才上樓洗漱休息。

客臥的浴室裡,林簡站在淋浴間的花灑下,看著淅瀝瀝便秘一般落下來的水流,又重轉了轉冷熱水調節閥,發現仍是一樣的效果後,只得無奈放棄。

他穿好浴袍,回到床頭櫃旁邊拿上自己的手機,而後走到隔壁房間,敲了敲沈恪臥室虛掩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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