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花雞甚好！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快來，趕緊嚐嚐。”老爺子感嘆一句，催促著杜蘭月趕緊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那樣子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杜蘭月莞爾，這老爺子還真有意思，不知道是張府上的什麼人，看樣子也不像是老門房之類的，最少也應該是半個主子吧……

何二郎也過來幫忙，總不能看著媳婦一個人忙活。

見他們小兩口如此恩愛，老爺子不知道想到什麼，道，“君子遠庖廚，後生倒是看的開。”

何二郎抬頭一笑，道，“老先生如此博文廣記，怎能不曉得孟子的原話是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何況，君子也要不拘小節，否則如何才能吃上美食呢？”

“大丈夫當是如此，後生可畏，可比那些滿嘴之乎者也的老頭子強多了！”老爺子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輕輕翹起。

“老伯、莫大哥，來嚐嚐味道怎麼樣？”杜蘭月奉上兩個大雞腿，這處的肉質最是鮮美。

好肉自然要用來待客，何況自己本就存了其他的心思。

兩人雖然一副猴急的模樣，但真到吃起飯來還是相當的斯文，只咀嚼的度快了些而已。

莫名讚歎，“這叫花雞果然是名不虛傳，肉質鮮美細嫩，竟是比京都大館子裡的還要好吃些。”

那老爺子也點頭如搗蒜，顯然十分贊同這話。

“這叫花雞其實還能更好吃些，只咱們手頭的調料不夠多。還有若是能用豬網油包上再用荷葉包裹，味道會更勝一籌。”

見他們捧場，杜蘭月也挺高興，不由說道。

“那下次就試試？”老爺子對著莫名說道。

莫名大手一頓，心道這是打算讓他將打獵事業進行到底呀！看來下次得去遠點兒的地方了，到時候得避開老爺子才行，他可不想帶著個老年人上躥下跳，若是讓表哥知道，便不會再召他回京都了！

莫名有自己的抱負，保家衛國，上陣殺敵！

吃完叫花雞，杜蘭月又應景兒地給他們泡了荷葉茶。

選的剛才剩下的荷葉，放在燒熱的石頭上一直烘著，很快便烤乾了，碾碎之後便成了簡單的碎茶葉。

“你們嚐嚐這荷葉茶，雖說比不上那些雨後龍井，但也是山野之物，解膩去油，算是應景了！”

其實，市井人家也會喝這種荷葉茶，只這伯肯定是沒喝過的，杜蘭月這一手借花獻佛，頗有幾番心機在裡頭。雖說空間裡也有茶葉，但這般唐突地拿出來終究是不合適。

拍馬屁嘛，也要拍的別人舒服，萬萬不能讓人感到不適，反而適得其反。

果然，老爺子一聽這個，心裡別提多開心了，想不到在這山野之地，還有人能有如此情調，怡然自得不過如此了。

“你們夫妻兩個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來自哪處？來梧州所為何事？”

莫名神色微微一滯，心道這老爺子果然是沒個長性，表哥已經說了，不讓他多管閒事，如今朝堂動盪，可由不得他亂來。

只這話問出口，莫名也無法反駁，再說這不是吃人嘴短嘛。何況這年輕人確實還不錯，比天天在府門口嗡嗡嗡的蒼蠅好多了。

何二郎不緊不慢道，“我們是荊州興安府人士，因蠻人入境，不得已才離開故土來梧州安家， 說起來也是剛剛安頓好。”

杜蘭月也笑著點頭，“沒錯，此次進城我們是打算買糧食的，馬上就要入冬了，家中老幼多，自然要準備妥當。”

沒想到他們竟然是難民？看起來倒是一點兒不像！面兒上根本沒有流落他鄉應該有的悲傷彷徨，反而像是遊山玩水一般，這番淡定跟處驚不變也足夠讓莫名敬佩了。

想當年，他隻身一人來梧州投奔姨母，可不是這般光景。

“荊州府……如今卻是個是非之地。後生是讀書人，將來還要科舉，若是在荊州府，恐怕連進京都都有些困難。”老爺子嘆息了一句。

天下大事，唯戎與祀。

可歷朝歷代，最大的大事是科舉取士。

這不僅是要給天下學子一個交代，更是江山社稷的根基。

唯有透過科舉，才能選擇為朝堂效力的人才，才能鞏固大盛百年的基業。但眼前的人能不能用？這還需要觀察一番，如此種種，也是需要門檻的，連科舉都過不了，如何再談以後？若是能透過會試，那麼可否納入門下……

何二郎面上一派惶恐，十分恭謹道，“卻是如此，所以小子全家跟著我歷盡艱辛，這才到了梧州定居，說起來這一路上也是跋山涉水，危險重重。能全須全尾地平安度過，也是上天垂憐。至於會試？小子明春便下場一試，也算是給家人個交代了。”

何二郎心裡百轉千回，他並沒有同老爺子說起進京會死的事兒，但對方卻能從剛才的隻言片語中猜出來，所以張老相公不愧是國子監掌門人。

張老相公點了點頭，似乎是很贊成他這番言語。

“青年人知進退，愛護家人、孝順父母是為有情有義。鄉試轉眼便到，你可有進入書院讀書？”

莫名插嘴道，“人家剛剛來梧州，哪裡能這麼快進書院？”

說到這裡，莫名是有些佩服這個年輕的讀書人了，且不說翻山越嶺多麼艱難，但人家已經是個舉人了！

舉人！年輕的舉人！

若是他能這麼有出息，阿孃不知道得有多欣喜，說不定臨走的時候還能感到欣慰，只可惜他在讀書一途上並無天賦，考了三次還是與舉人失之交臂，如今還僅僅是個秀才！

杜蘭月:可你功夫好，還會投胎呀……

何二郎對著莫名一笑，回話，“回老先生，小子初來乍到，今日確實是想到書院瞧瞧的，只書院如今並不接受半路插班，我便想著自己在家溫習。”

張老相公點點頭，鄭重地說道，“你的底子不錯，只策論上還需要打磨一番。這樣吧，你的文章拿一篇來與我瞧瞧，我給你參謀一番。”

莫名怕他們犯了忌諱，急忙挑明身份，“這位是梧州府的張老相公，如今致仕在家，之前是國子監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