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兄，不知我的這些兄弟哪裡得罪了？”牛虎拱手詢問。面向何家兩兄弟的方向，態度端的是不卑不亢。

在杜蘭月聽來，還是帶了些許質問，這也難怪，雖說他只是個土匪，可大小也是個頭目，經歷的腥風血雨可不是尋常村人可比擬的。

其實，此刻對著何二郎的牛虎，心裡還是有些怵的。

不知為何，他愣是覺得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眼神裡有著看透世事的淡然，胸有成竹的樣子真是讓人自慚形穢。

何二郎乃是天之驕子，熟讀四書五經，通古曉今，且一身氣度渾然天成，雖如今是布衣之身，但灼灼清華掩飾不住。

見牛虎詢問，何二郎道，“牛兄，這幾個人趁著我村的青年壯丁不在，竟然打起了打家劫舍、殺人害命的勾當，若不是小翠姑娘會武，尚能抵抗一二，後果不堪設想，想想我們村裡的老弱婦孺，留下的也有六七十口，有很多都是家裡的老祖宗和小娃娃，這可真讓人驚懼不已。初初，我們還當是牛老大您的意思，不過此時看來，竟然連你也是不知道的。”

杜蘭月莞爾，她這丈夫就是個心黑嘴毒的。這番話聽起來並沒有什麼重話，但翻譯過來就是，這些個不要臉的竟然敢假冒你牛老大的名義，來我們村謀財害命，而且欺負的還是老人和孩子，一來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二來被打成這個樣也是活該，畢竟人家家裡的老弱都受了驚嚇，打幾下怎麼了？沒打死你都是好的！

果然，牛虎面色一變，雖說他一直相信牛老三不敢反水，可經不住上路以來，他挑起的各種事端不少，這次竟然帶著人過來打劫！

說起這個，他是一點兒都不會懷疑的，只是你打劫不要緊，竟然還打不過人家，反而被人家劫了，也就是人家不是土匪，否則項上人頭早就不在了。

眼看著牛虎的臉色突變，牛老三等人卻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愣子終於逮著機會告狀了。

“老大老大，都是這個臭娘們將我們打的這麼慘，你可一定要給我們報仇呀！”

“是呀，老大！你瞅瞅我的臉是不是破相了！以後可咋討媳婦呀！不行得讓他們將這娘們兒賠給我！”說完便抬著下巴向著阿桃的方向。

阿桃年紀大些，如今十二有餘，像明氏一般溫柔可人，那漢子早就相中了。

此刻聽到那漢子的話，阿桃臉色倏忽一變，如受驚的小鹿一般躲在珍娘後頭，珍娘也氣的要命，胸脯劇烈起伏！

那漢子話音剛落，一個大嘴巴子便招呼上了，“放你孃的狗屁！滿嘴噴糞！我家女娃兒精貴的很，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咋不放泡水照照你的尊容？何老三幹嘛吃的？給老孃揍！”

何三郎“哎”了一聲，提拳便招呼上了。

那漢子還來不及說話，便覺得對方拳頭如雨點一般落在自己身上。

牛虎及隨從們全都愕然當場，本來他們在場，不管是不是自己人的錯，可也不能讓人這麼打，他們也不是不想阻攔，可惜攔不住呀！

何三郎的身形賊快，腳底的步法也十分有章法，明眼人一看這就不是簡單的打架鬥毆，而是經過高手指點的。

出拳之快，如同旋風一般，讓人看不清度。他們根本無法上前，否則捱揍的就是自己了！

偏偏小翠在後頭指指點點，“哎呀，太慢太慢，這幾天沒練習是不是有鬆懈了？不應該呀！”

暴風雨一般的拳頭初歇，那少年立時轉身，咧開嘴呲牙笑，“師傅，我這不是手下留情嗎？可不怪生疏了！再說只能使上五分力氣，我怕他一擊斃命。”

牛虎心頭一震，腦門兒的細汗都要留下來了，這都什麼妖魔鬼怪，他可算是明白醜叔的話了！這少年就很難對付了，就算是他親自上場都不一定能打的過，別說那一臉嫌棄的丫頭跟其他漢子了！

此刻，他終於清醒地認識到，即使牛家莊的四十幾口人一起對峙，也未必能贏！

牛老三已經被打的懵了，剛才何三郎的拳頭可沒少往他身上招呼，他覺得那臭小子就是故意的！

只是心裡還是不舒服，委屈道，“老大，你看咱們都被他們打成什麼樣了？這是挑釁你呀！咱們莊子的人全上，就不信幹不過他們！”

牛虎身邊的漢子怒喝，“牛老三你給我閉嘴！有本事你自己打回去，自個兒是個慫包，還想讓我們兄弟給你擦屁股，你的臉可真大！”

杜蘭月眼睛一亮，很好，還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傻子。

愣子見牛老三被訓，心想這是遞投名狀的好機會，他看出來了，何家村這幫人不會出手殺人。

“牛豹，你這個馬屁精，三哥還不是為了咱們的人能多吃幾頓飽飯？這林子長著呢、深著呢，誰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到頭兒！沒有糧食咱們就得死！你才是慫包！我們給大夥兒謀福利，連自己的命都要搭上了，你們還冷嘲熱諷，得，就讓你餓死算完！老子兩腿一蹬，凡事不問！”

牛老三剛還有些心虛，這會兒聽了這番話，倒是把僅有的一點兒心虛都驅逐乾淨了，低垂的頭又仰起來了。對呀！他是為了大夥兒呀！他是牛姓一族的英雄。

英雄就應該當老大！不知牛老三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開始遊說起牛家莊的土匪們了，“兄弟們，咱們是土匪！是世人擯棄的土匪！十幾年來，咱們吃飯的看家本領就是搶劫，這世道，哪裡有咱們窮人的飯碗，咱們不搶的話，就有人斷咱們的活路！

如今，咱們都跟著牛虎背井離鄉，他不讓咱們走官路，而是選了一條兇險無比的路，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打算幹什麼？是打算將咱們都給逼死吧！誰知道他和醜叔之間有什麼交易？那個醜叔，透過牛虎的手控制著咱們，讓咱們當牛做馬！

兄弟們，若是大夥兒還想活著吃香喝辣，不如就此分道揚鑣，回頭出林子，走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