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趕緊將衣服換了吧。”將之前珍娘做好的衣服放到何二郎跟前,杜蘭月說道。

這兩日來,她倒是有些能體會到何二郎的不易了。

作為農家子,想要一步一步登上高位,需要經歷多少苦難,付出多少代價不言而喻。如今,為了強行修改原主和家人的命運,而貿然介入對方的人生,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小人。

不知道今生,何二郎的登頂之路,會不會因為她這隻小蝴蝶扇動了一下翅膀而出現變數,若是那樣,真的會讓她寢食難安的。

杜蘭月私心裡覺得,若真是出現變故,她也是難辭其咎的。但她也瞭然,心中偶然出現的那點兒悸動,也正是是因為眼前人。她也起了一點兒貪念,若何二郎永遠如現在這般,那她是不是也能跟他好好過下去?

跟何家人接觸後,她也能感受到這家人的純樸良善,怪不得崔氏覺得原主配不上何家,何家的家風著實不錯!漸漸的,她也不忍心一家人都落個悽慘的下場。

前世,何二郎心中,最為重要的便是家人,想來何家人出事兒之後,他才會一個人在黑暗裡躑躅而行,手握大權之後心思狠辣,自然也是情有可原吧?

現在的何二郎,雖然處事圓滑、頗有城府,但也有少年人的至純至真,何家人也都是寬厚心善的,若是他們能一直好好活著,何二郎的人生也不至於陷入一片黑暗。

這般想著,杜蘭月覺得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娘子?娘子?”

何二郎蹙眉,小媳婦難道是累傻了?他承認,這一晚上確實累,她受不住了也是正常。

沒有換衣服,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急得在旁邊乾瞪眼,實在是杜蘭月的眼眶都紅了,何二郎可從來沒應對過這種棘手的情況。

心道,難道真是委屈了?便試著解釋,昨日夜裡不是不顧及她!他倒是也想讓她歇著,但事急從權,畢竟爹孃和大嫂都在,地裡的麥子不收割也不行,他也不好做的太過……

剛才想事情入神,聽到喊聲,杜蘭月慢慢便回了神,心下便有些懊惱的。抬頭見何二郎面露緊張,焦急解釋的模樣兒,倒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夥兒。

剛想說自己沒事兒,卻冷不丁地被抱住了。

杜蘭月只覺得胸中一滯,想掙扎一番但也沒有力氣了。

心道,這倒黴玩意兒是想趁機佔老孃便宜?

“娘子,都是為夫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只爹孃和大哥大嫂俱在勞作,我也不能有失偏頗。不過,我答應你,以後我定然會愛你敬你,待我高中之後也會讓你高枕無憂,自由肆意,可好?”

他聲音清潤,如同天籟一般傳入杜蘭月的耳朵裡。

何二郎只覺得懷中冷香襲來,在鼻尖縈繞不去。

有那麼一刻,他是真的怕失去眼前人的,雖只是片刻,但已足以讓他明白,懷中人之於他,已經是紮根在心裡了。

聽著耳邊不算繾惓的情話,杜蘭月卻沒來由覺得甚為動聽,心中猛然一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撥動了一下。

感受著對方帶著墨香的味道,有些沉醉,頭暈目眩…

多時還沒等來對方回應,卻感覺懷裡的人兒越柔軟起來。何二郎一驚,連忙將她抱起來,一摸額頭,竟然是燒了!

何家又是一陣手忙腳亂,何大郎急忙去村裡請來郎中。郎中看過,說是感染了風寒,加之勞累過度,給開點兒汗安神的藥,喝喝就好了。

劉氏等人又是一陣感謝地送走郎中。

何三郎便跟著郎中去家中取藥,好在這些草藥都是普通的,若是再去鎮上取,那可就麻煩了。

“阿爹阿孃,你們吃完飯趕緊歇會兒吧。”何二郎僅喝了口粥,放下碗,“我去屋裡照看月娘,好讓小妹出來吃飯。”

“成,你也莫要太勞累,過幾日還要去書院呢!”

何家老兩口如今心有餘悸,親家的寶貝閨女,若是因為割麥子給累倒了,他們可真是沒法交代了!他們哪裡能想到,老二媳婦竟然如此嬌弱?真真是一點兒累活兒都不能幹!

方氏也擔心,二弟妹可是自家的財神奶奶,還是兩個娃兒的夫子,可不能出什麼事兒!哎,早知道就不讓她去勞作了!真是得不償失!

但這話可不能說出來,沒見他二叔臉色都不好嘛,小兩口的感情其實還是不錯的。

“珍娘,你去吃飯,我來照顧你嫂嫂。”何二郎已經換過衣衫,立在床前道。

“二哥你行嗎?你能照顧人?”珍娘有些懷疑,二嫂如今可是自己的閨蜜,意思就是最好的朋友,二哥平日裡只知道讀書,書雖然讀的不錯。照顧人卻是沒幹過的。

何二郎冷眼,若不是自己妹妹,他都要把人扔出去了!這是我媳婦兒,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小妹,三弟一會兒抓回草藥,我可是不會熬的。若是你得空,還是由你來熬比較好。”

何珍娘一拍腦門兒,嘆道,“哎呀,對!熬草藥可是有講究的,你還真是不會。”

草藥都是要花錢的,若是被二哥或者是三哥給熬壞了,可就麻煩了!

臨走時,何珍娘將換過水的帕子遞過來,“二哥,二嫂燒的有些厲害,你先給她擦擦,可別燒壞了。”

“曉得了。”

何二郎接過帕子,有些犯了愁。

雖說他們夫妻二人也不是沒同床過,但還是純潔的男女關係,讓他擦拭倒是沒有問題,但脖子和腋下等處確實有些為難了。

似乎是做了噩夢,杜蘭月蹙著眉,嘴唇肉眼可見的乾燥紅潤,夢裡睡得也不安穩,這是高熱的症狀。

見她如此,何二郎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急忙行動起來。

夏日衣衫本就單薄,此時又被小妹換了一身輕薄的裡衣,斜襟的帶子也被解開了,想來是為了方便擦洗。

藕荷色的肚兜若隱若現,看得何二郎面紅耳赤。但此時他也生不出太多旖旎的心思,媳婦正在生病呢!

忙沾了溫水,解開衣衫,將她脖頸和腋窩等處仔細擦了一番。只杜蘭月的面板瑩潤白皙,這麼一擦,竟然不可預料的紅了。

何二郎不禁質疑,難道是自己的力氣太大?這回只能仔仔細細地看著,慢慢地擦拭。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見媳婦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應該是擦洗起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