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珊一直很乖，接受了周不器的建議，辭去了在銀行的工作。

她之所以會這樣選擇，還真不是她喜歡。

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下跟那麼多老外打交道，這根本就不是她的舒適區。可恰恰是這樣，她才會去挑戰自己。

她的英語極好，在周家裡，她和寧雅嫻、寧露一起，並稱“三傑”，英語水平比美國人都好，能在美式英語和英式英語之間自由切換。

不過，她對美國的文化到底怎麼樣，還缺乏一些感受。

尤其是一些行業基層和社會大眾的層面。

這就促使了她想要去銀行的基層工作一段時間的想法，這樣的工作可以深入到當地的社會民眾生活裡，去真切地感受、發現、思考。

這樣一來，她在代表周同學出席各種董事會的時候，就可以有更全面的分析，而不是空中樓閣似的給出一些脫離現實的意見。

不過，既然家裡不喜歡，那就辭職好了。其實她也發現了，在銀行裡工作……有被圍獵的危險，她太美太優秀，加上那些老外都很熱情奔放，恨不得每天都圍繞著她轉。

這次周不器回國，寶珊自然也就跟隨他一起。

同行的還有溫知夏。

她請假半個月。

她現在是鄭曉麗的助理，處理一些跟國際部對接的工作。現在雅虎App有了初步的成功，她就選擇了休假。

在飛機上，同時回國的還有兩個女兒，塞西莉亞·周和妮諾·周，也就是今年已經10歲的周欣和7歲的周念一。

她倆比其他的幾個弟弟妹妹大不少，所以平時主要就是她倆在一起玩，討論學校裡的壞蛋男同學，討論喜歡的大明星。

此時，欣欣黏在爸爸身邊，念念黏在媽媽身邊。倆丫頭捧著一款愛斯達新推出的平板Aspad在津津有味的看電影，一部迪士尼的動畫片。

溫知夏坐在身邊，就輕聲詢問：“你怎麼這麼關心雅虎？”

這話一出，念念猛然轉頭，兇巴巴地說：“爸爸，雅虎是誰？你是不是又和漂亮阿姨談戀愛啦？”

欣欣拽了她一把，“笨蛋，雅虎是爸爸的公司。”

“哦。”

念念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根本不在乎陷入了窘迫之中的親爹，咬著手指，接著若無其事的看動畫。

周不器咳了下嗓子，說道：“雅虎是我的公司，我關心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溫知夏的表情裡有幾分幸災樂禍，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低頭對寶貝女兒說了幾句，讓她不要參與大人的事，然後才奇怪地說：“紫微星國際的業務這麼多，可我發現你最關心的不是你一手打造出來的那些業務，反而是雅虎。”

“嗯。”

周不器點了點頭。

這是事實。

溫知夏道：“你竟然還跑過去專門跟鄭曉麗就雅虎App的發展交換了產品、運營和營銷方面的思路，你這是滿腦子都是雅虎啊！”

周不器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雅虎的確有著遠不是其他那些業務可以有的意義。”

“什麼意義？”

“雅虎是網際網路公司的標誌，是美國乃至全世界走進網際網路時代的一面旗幟，這是一家血統純粹的美國公司。”

“什麼意思？”

溫知夏一頭霧水。

周不器道：“紫微星國際雖然拆分出來了，是一家註冊在美國的公司，可這就有點像是美籍華人。雅虎，就是這位美籍華人娶到手的美國媳婦。”

溫知夏就想起來了，此前他的確闡述過類似的觀點，笑著說：“聯姻唄！”

“對，聯姻。”周不器點了點頭，“你沒感覺出來？現在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

“嗯呢。”

溫知夏眉頭緊鎖。

周不器伸了個懶腰，很平淡地說：“咱們國內的公司，大部分都是狼性文化，都是野蠻出擊的。過去這些年，狼性文化、狼性競爭為我們國家創造了豐厚的外匯，盈餘的外匯購買了鉅額的國債，我們已經成了美國最大的債券方。這樣的成績，就是靠著國內這些企業的狼性，在全球市場上的強勢出擊。”

溫知夏輕輕頷首，“很多國家的本土製造業，都被我們給摧毀了。”

“這叫什麼話？”周不器覺得她說的不對，“摧毀他們的不是我們，而是市場。先進的淘汰落後的，效率高的取代效率低的，這是市場的力量。你這說法，不跟很多人說的實體店是被電商摧毀的是一個邏輯嘛，誰弱誰有理？”

溫知夏撇嘴道：“那又怎麼樣？很多國家都在推出種種的限制舉措呢，就美國那樣的。”

“這有啥奇怪的，過去幾十年，不都是在限制下走過來的？別說幾十年了，從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西方列強對待我們不都這樣。”周不器搖搖頭，“外因永遠不是主要原因。”

溫知夏沒太聽明白。

周不器道：“國內的這些公司都是狼，去海外搶食吃，搶得猛了，就會被兇猛的老虎盯上。以前遇到這種時候，遇到厲害的老虎了，退回來就行了，退回到母狼的懷抱裡，就安全了。”

溫知夏白他一眼，“你這什麼比喻？”

周不器笑笑，“這多形象啊？你看國內的這些公司，翻翻這些年在海外的發展史，不都這樣搞的嘛。有備無患，就能大膽出擊的去發展海外市場，這是基礎。”

“以後就不一樣了？”

“嗯，母狼變戰狼了啊，不允許你退回來了。你在外面被老虎盯上了，前面有惡虎，後面有戰狼，逼著你只能去跟老虎拼命。挺住了，你是英雄。拼死了，那也責任都在老虎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