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闆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小子找來一群韓國小姑娘來跳舞，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還什麼韓流藝術……他是半點藝術沒看出來，就看見抖胸扭臀的搔弄姿了。

前邊，勁歌熱舞在表演著。

這邊，周不器笑呵呵地看向坐在旁邊的馬老闆，“怎麼樣？”

馬老闆有點不明所以，“挺好的。”

周不器很感慨地說：“韓流現在席捲亞洲了，已經開始向歐美推廣了。這個少女時代組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很受年輕人的歡迎。前段時間，她們剛剛在紐約的麥迪遜花園廣場開完演唱會。”

馬老闆瞥他一眼，“跟你有關？”

“嗯？”周不器微微一怔，隨即一揮手，“是跟我有點關係，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又不是來跟你顯擺的。我就是有點感觸，少女時代在麥迪遜花園的演出雖然挺火爆，可是跟前段時間《青春版牡丹亭》的轟動性根本沒法比。”

“啥？”馬老闆有點不信，“這是流行文化吧？”

周不器笑著說：“從大眾傳播上來看，當然是少女時代更有知名度，受眾也更廣。可你也說了，這是流行文化，你願意去參合流行文化？紐約的上流社會里，那還是《青春版牡丹亭》更受歡迎。”

馬老闆點了點頭，“當年我在西湖邊上當導遊學英語，那些老外最感興趣的就是京劇了，當然也包括崑劇。”

周不器道：“很可惜啊，現在的京劇都是靠著國家的財政來養著，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給自足的能力。排一臺新戲，花了大幾百萬，演了幾場就擱置了，最後演來演去的還是那些經典的傳統曲目。”

馬老闆好笑道：“你真對傳統戲劇感興趣了？”

周不器道：“《青春版牡丹亭》就是最好的例子啊，本來崑曲都活不下去了，別說來國外巡演，在國內都沒人看了，劇場里根本就賣不出票。不是表演得不好，而是過去的形式已經不太行了。就像相聲似的，前些年不也差點死了嘛，就只能靠著國家經費供養著，後來出來了一個德雲社。”

馬老闆搖搖頭，“這事可不好辦，前幾年都出大事了。”

“怎麼了？”

“估計也是受《青春版牡丹亭》的影響，受一些西方現代戲劇表演的影響，出現了很多劇團去改版京劇，改得……改得就像拉斯維加斯那邊的改版莎劇似的。”

“呃……”

周不器去拉斯維加斯看過大秀。

有的大秀，那真是世界級的，震撼得能讓你忘記呼吸。

有的大秀，那就純粹是博眼球的，甚至還有裸劇，就是男女演員們光著身子在一本正經地表演嚴肅戲劇。

很多人有獵奇的心理，就會去看。

賭城嘛，本來就是醉生夢死的地方。

馬老闆接著說：“別的我是不太清楚，對京劇可太瞭解了，前幾年為了吸引票房，搞出來了電音京劇，還有什麼比基尼京劇。後來趕緊被叫停了，不能拿國粹開玩笑。”

周不器好笑道：“我是要正兒八經地推動傳統藝術，又不是要搞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青春版牡丹亭》就挺好，我聽說在國內巡演的時候也是座無虛席，遠不是其他曲目的崑曲能比的。”

馬老闆深以為然，“藝術這玩意，在繼承傳統的同時，也要與時俱進。”

周不器道：“就是嘛，梅蘭芳的京劇，跟清朝時期的京劇也都不是一回事了，改來改去的就自成一派了。現在國內的戲劇行業，還是過於執拗於傳統的那一套。不說別的，舊社會是女的不能上臺，所以要男扮女裝登臺，現代社會了哪還有必要？還有演員的選擇，古代是一個戲班子人太少、條件不夠，就只能是靠著濃妝和道具來遮掩演員的樣貌，讓6o歲的能演2o歲的，讓2o歲的演6o歲的，都是一人多用，那都是時代特點。現在的戲劇演員這麼多，還讓一些老藝術家站出來演年輕人，這哪是堅守傳統？這是照本宣科了。你看《紅樓夢》，賈家有權力有條件，誰會去養一個老年戲班子？不都是採買年輕的少男少女嘛。大家都喜歡看年輕人表演，古往今來都這樣。”

馬老闆家裡就是混京劇圈的，這他就不好多說了，“各有各的道理，年輕演員的表演經驗還是有所欠缺。”

周不器道：“《青春版牡丹亭》的成功，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年輕人演年輕人、老年人演老年人。而不是過去那樣老年人演老年人、老年人還演年輕人。拍個電影電視劇，都知道選俊男美女當主角才會更有市場號召力。”

然後，他就伸手，指了指前面扭腰晃屁股的少女時代的女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