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其妖，對在雅虎巔峰時期剛好在美國從事財務審計工作的聶才俊來說，基本能猜到個大概，“因為融資吧。”

周不器點了點頭，“沒錯，融資。”

郭鵬飛愣了一下，“騙錢？”

周不器好笑道：“騙錢談不上，其實就是一場資本遊戲。當時，美國有兩大二手車交易網站，使用者量差距不算大，都要進行融資。網際網路行業嘛，往往就是贏者通吃，這就意味著行業第一有著比行業第二指數級的優勢。”

這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

還真是夠邪乎啊！

比如，在融資的時候，機構給一個註冊使用者的估值是1ooo美元，那麼1oo萬註冊使用者，就可以讓風投機構給出1o億美元的估值。

但這裡還有業內第一、業內第二、業內第三的區別。

業內第一還會有額外的加強光環，行業第三會有額外的減弱光環，行業第四基本就要哭爹喊娘地跪著求風投才行。

周不器道：“這也算是一個很經典的商業案例了，老楊跟我說的時候，就很有感觸。當時，美國那兩家二手車網站同時要進行融資，原本市場份額第二的那家網站就找到了雅虎，斥資1ooo萬美元。事實上，當時這家網站賬上只有13oo萬美元了，拿出了1ooo萬美元要跟雅虎合作。”

張一明道：“為了搏一個機會，賭性可真大啊！這是華爾街的打法啊！”

周不器笑了笑，“是不是從華爾街過去的財務官操盤，我就不清楚了。總之效果非常好，本來市場第二的二手車網站，短時間內瀏覽量、活躍使用者數、新增使用者數和註冊使用者數都過了競爭對手，變成了市場第一。雖然領先的份額不高，但談判的籌碼已經到手了。”

聶才俊舉手，補充道：“當時我在美國做實習生，我知道一些情況，那是一個很瘋狂的時代，所有的資金都在搶著往矽谷湧，甚至連盡職調查都沒有。因為盡職調查太浪費時間了，錯過了機會，可能就被其他的風投機構把投資的機會搶走了。”

張一明微微一嘆，“過熱的市場，錢都不當錢了。”

郭鵬飛擺擺手，打斷了他，“後來呢？融資結果怎樣？”

周不器道：“後來，這家二手車網站賭贏了，融資拿到了1.2億美元，競爭對手只拿到了6ooo萬美元。乍一看，花了1ooo萬美元只買到了2萬個新增使用者，太昂貴了，太不划算了，虧大了！然而，他們利用資本市場的槓桿放大機制，讓這家公司從資本市場多拿了幾千萬美元的風投資金。這單交易，雅虎入賬了1ooo萬美元，看似賺了很多。對方卻入賬了1.2億美元，賺得更多。”

聶才俊點了點頭，沒覺得奇怪，“透過金融的數字遊戲賺錢，才是最快的賺錢方式。網際網路相比於傳統行業，是虛擬經濟對實體經濟的傾軋。可是，跟華爾街相比，網際網路反而算實體經濟了。”

周不器手底下就有兩大私募基金，也在玩這種資本的數字遊戲，所以他很瞭解，道：“對，這個案子足以說明當時網際網路市場的瘋狂，在資本的熱捧之下，創造出了巨大的網際網路泡沫價值，而雅虎就是泡沫價值中最關鍵的泡泡水。”

郭鵬飛隱約感受到了，茅塞頓開地說：“雅虎的泡泡水，就是核心價值啊，這就是當時雅虎成了全球第一大網際網路公司的主要原因。”

“沒錯！”

周不器覺得他跟上了自己的思路。

孟厚坤卻沒太聽明白，皺起眉頭，“怎麼回事？說詳細點？”

郭鵬飛道：“網際網路公司要找風投，無外乎就那麼幾個評判要素，一個是創業方向，一個是團隊，一個是產品上線後的市場表現。創業方向其實好辦，矽谷從來就不缺乏創意……”

說到這裡，聶才俊舉手，獲准後在中間插了一句話，“當時的網際網路行業還不夠成熟，很多風投機構也都看不懂網際網路，完全就是湊熱鬧。很多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創業專案，當時都能拿到融資。我記得當時就有天空網際網路的構想，投了上百億美元然後搞砸了。”

郭鵬飛笑著說：“那就更容易了，行業不成熟，隨便一個創業專案都能拿到融資。因為資本熱捧，盡職調查不夠詳細，團隊稽核這一關也沒有。那麼只剩下一個了，就是產品的市場表現。只要市場表現好，小專案就可以很容易地變成大專案，拿到幾千萬甚至上億美元的融資。”

周不器很滿意，覺得這小子很機靈，“對，就是這個思路。新產品上線，怎麼才能獲得最好的市場效果？最簡單粗暴的打法，就是做廣告。而當時的雅虎作為全球最大的網站，最受熱捧的流量中心，當然就成了整個網際網路行業中最閃亮的那顆明珠。”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簡單來說，其他的網際網路公司想要吹泡泡，把泡沫做大，把市值推高，就需要從雅虎這裡借泡泡水。這種核心地位，讓雅虎的市值過了1ooo億美元。”

聶才俊道：“對，應該是這樣的邏輯。別的創業專案或者網際網路公司為了吹泡泡，就需要去雅虎上做廣告。泡沫吹起來之後，拿到了融資，才有可能把產品做得更大，從而實現真正的自我商業模式。”

“嗯？”孟厚坤反應了一下，隨即睜大眼睛，“靠！這不是龐氏嗎？傳銷結構啊！！”

產品a在雅虎上打廣告，獲得使用者，拿到融資，展自家的產品。幾輪融資過後，就要展自己的商業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