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老鷹捉小雞。”二寶回答,視線卻盯著寧書手中的麻袋,他知道,每次娘去城裡都會買好吃的東西回來,但是娘都是自己吃的。

“嗯。”一寶酷酷的應了一聲,視線同樣盯著寧書手中的麻袋,他的小腦袋裡卻很活躍,這麻袋裡的是什麼?肉?糖?他年紀小,吃過的東西也少,僅能想到的就是糖和肉。可是麻袋那麼大,東西裝的那麼多,如果那麼多都是肉和糖,那她會給他們多吃幾塊小肉塊吧?想到這,一寶嘴巴里都流口水了。

寧書從小寄人籬下,很會看人臉色,對人的眼神也格外敏感,見這兩孩子盯著她的麻袋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她也沒有多想,從其中一個麻袋裡面拿出兩個……想了想又多拿了一個香梨:“你們兄弟三人一人一個,這梨裡面有核,核不能吃。”就是陌生的孩子看著流口水了,她也會給,更何況是便宜兒子?再說了,這29.9元十斤的香梨也不貴。不過香梨比較小,給11個月的小奶娃吃上一整個也不算多吃吧。

一寶和二寶面面相視,眼神裡卻傳遞著疑惑,今天他們娘怎麼那麼大方了?以前就是有買來果子也是自己藏起來吃的,他們就只能聞著香味兒流口水,他們多看幾眼的時候,他們娘就會說,她小時候就是這樣過來的,等他們長大了就能吃了。他們又不是傻子,為什麼小時候不能吃要長大了才能吃?他們問奶奶,奶奶說等爹回來了,讓爹給他們買。所以,他們一心惦記著爹回來。

馬上,兄弟倆想到了一個可能,他們娘之所以這麼大方,那就是她有很多這樣的果子。雖然腦袋裡很有想法,但兄弟倆接香梨的速度可不慢。

一寶本來想把三弟的那個遞給他,讓他自己慢慢啃的,三弟已經長了好幾顆牙齒了,連饅頭都會啃了。但是聽到娘說這裡面有核不能吃,他就沒給三弟了,而是自己咬了一大口,然後眼睛睜大了,這果子好甜,好好吃,比肉湯還要好吃。他用力的吸了一下果汁,接著把咬下來的那塊遞給三弟,“三寶,你吃,很甜的。”果肉沒有核,三弟可以自己啃了。

三寶看看娘,又看看大哥,然後伸出髒兮兮的、還帶著泥灰的小手去接那塊香梨。

寧書看著這一幕,眉頭都皺成一條縫隙了。不行了,她看不下去了,這衛生程度沒辦法好好的住一起。所以……在她不可能遷就他們的情況下,只能他們遷就自己了。“你們三個跟我回家。”回去後先把衛生搞好,她真是沒眼看了。

寧書在回來的火車上想過怎麼和他們相處的,保持現實世界裡奶奶和她的相處方式就行。奶奶收了她爸給的伙食費,提供一日三餐,其他不管。她每個月能收到林國棟給的30塊錢,所以也給三個小傢伙提供一日三餐就好了,至於三餐是什麼,她準備什麼他們吃什麼。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忍的。

這現實的殘忍在她看到這三個孩子的時候體會到了。就算維持著一日三餐的關係,她也做不到啊。三餐和這樣髒兮兮的孩子們一起吃飯,她覺得自己的乳腺都不是自己的了。所以,這三個孩子的衛生必須要搞一搞。

“哎。”一寶和二寶異口同聲道。看到娘帶來那麼大的麻袋,他們好奇裡面的東西,本來就想跟回家看,哪怕沒他們的份,他們看看也好。

“嗯。”寧書點點頭,彷彿想到了什麼,她沒有馬上走,而是看著一寶和二寶的舉動,這是在原主的記憶裡出現過的,現在親眼見到,她抿了抿唇,又覺得這三個孩子有些可愛。

只見一寶把小籮筐翻倒:“三寶,爬進這裡。”

拿著一塊香梨在啃的三寶聽到哥哥的話,把香梨咬在嘴巴里,然後爬進了小籮筐裡。

“三寶,扶好,哥哥要把籮筐豎起來了。”一寶提醒。

三寶才11個月,自然聽不懂哥哥的話,但這樣的事情做了好多次了,11個月的三寶和哥哥們之間也有默契了。他兩隻小手手扶著小籮筐,咬著香梨的嘴巴因為沒有合攏,口水像自來水一樣的在流。

見三寶扶好了,一寶和二寶一起把翻倒的小籮筐慢慢的扶起來,兩兄弟扶的慢,免得弟弟被磕到。等小籮筐被扶起來之後,兩兄弟一起抬起了小籮筐。雖然五歲的孩子力氣不大,但是兩個人抬一個11個月的孩子倒是也可以。

一寶和二寶抬起小籮筐之後看向寧書,而三寶已經坐在裡面繼續啃香梨了。

寧書:“走吧。”她抿著嘴沒笑出來,這三個寶真的挺有趣的。

寧書走了幾步,就停下來等他們,在他們快跟上的時候,她又大步向前。走走停停的,好不容易到家了,寧書就沒管他們了,她拿出鑰匙開了門。原主回孃家了,把門都關了,鑰匙也沒有留下,所以這三個孩子這幾天吃住都在老宅。

寧書把那些東西都拎到廚房裡,就去院子裡打了水了,她要先燒熱水。是的,這家的院子裡還有一口水井,是原主花錢找村裡人打的,理由是家裡沒有男人,她一個婦女挑不動水,做事情不方便。花的錢還是寫信專門向林國棟要的。不過,寧書覺得這水井打的好,現在不便宜她了嗎?

寧書麻利的打了……半桶水上來,打水的桶是木桶,很重,一桶水她根本拎不動。而三個孩子排排坐在屋簷下,正小口小口的舔著香梨。是兩個大的在舔,一個小的在啃。

等寧書進進出出了好幾回,灶頭上的兩個鐵鍋終於灌滿了水,她開始點火燒熱水。這種老式的灶頭寧書用的很習慣,她跟著奶奶生活的時候,奶奶家用的就是灶頭,她經常給奶奶燒火。其實奶奶家也是有煤氣灶的,但年紀大的人節約,而且也習慣用灶頭。

熱水開始燒了,需要一會兒時間,寧書走出廚房,看三個寶的香梨吃的也差不多了,她便問:“你們今天想吃餛飩嗎?”

兩個大崽舔香梨的動作一頓,烏黑亮明的眼睛看著寧書,兩崽長得一模一樣,愣著的樣子也一樣。如果忽略他們短了一截的衣服,再把他們收拾乾淨,應該挺招人喜歡的。

“餛飩是什麼?”一寶問。

孩子沒吃過餛飩?這怎麼形容?寧書靈光一閃:“餛飩和肉餡餃子一樣,把肉沫包在麵粉做的皮裡,但是比餃子要小。”

兩崽似懂非懂,他們領略的意思是餛飩和餃子一樣都有肉。

“想。”所以他們毫不猶豫的回答,不想吃肉的是傻子。雖然只有一小塊,但是他們也要吃。

“那待會兒水熱了,你們三個把自己洗乾淨了,就給你們吃餛飩。”寧書提出要求。

聽到洗澡,一寶和二寶皺起光潔的眉頭,就連小臉蛋也露出了苦巴巴的神情。

寧書一看就知道,這是兩隻不喜歡洗澡的崽。其實她小時候也不喜歡洗澡,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覺得洗澡好麻煩。

“那洗澡可以給兩塊肉嗎?”一寶咬咬牙,和吃肉相比,討厭的洗澡也不算什麼了。

寧書:“……”小朋友還會討價還價啊?不過仔細看,也能看得出他是緊張的,看著那小手抓著自己的衣服,都快把衣服抓成豆腐渣了。只是記憶裡,從來沒有見他們討價還價過。

當然了,他們還小的時候,在原主只給了他們一小塊肉的時候,他們也曾吵著鬧著還要吃,但是從來沒有從父母身上得到過父愛和母愛的原主,對孩子也沒有慈母的心,所以隨便他們吵鬧,她眉頭都不帶皺的。

原主的心態是,她沒有得到的,為什麼要讓別人得到?即便這個別人是她的孩子也不行。

“你不給我們兩塊肉,等爹回來了,我們就告訴爹。”二寶見寧書沒有回答,他也感受到了哥哥的緊張,所以出聲威脅,同時也是維護哥哥。

寧書好奇了,記憶裡從未見他們威脅過原主,怎麼她一來,就威脅他們了?寧書好笑的問:“你們要怎麼告訴你們爹?”

“告訴爹你偷偷吃肉,不給我們吃。”二寶奶兇奶兇的道,五歲的孩子努力裝出的兇狠,就跟豆腐花一樣,壓根兒不會在大人的心裡激起一點火花。

大寶拉了拉弟弟,想阻止弟弟,這種話不能當著孃的面說,應該等爹回來了偷偷說。

但是二寶顯然沒有一寶的腦子,繼續開口:“我們不僅要告訴爹你不給我們肉吃,還要讓爹給我們換一個娘。”

一寶心如死灰,這是他和弟弟私下裡說的,沒有想到弟弟連這個都說了。他小心翼翼看著娘,怕她生氣了打他們。

而二寶見寧書沒有說話,以為她害怕了。“奶奶說了,爹喜歡我們,最喜歡我們了,所以你如果不給我們兩塊肉吃,我就要告訴爹爹,不讓你給我們當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