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2頁)

作品:《嫁天子

……

葡萄汁喝多了還是會撐的,嶽彎彎人還沒回到甘露殿,就有點撐不住了,肚子沉甸甸的,人也昏昏然欲睡。

但甘露殿卻又來了人,她凝睛一看,跪在圈椅之下的,綵衣妙齡女子,正是今日在宮宴上所見的那位。

她勉強打起精神,抬起眼瞼,看向跪在跟前的緋衣。緋衣生得美貌,卻兼有漢家女和胡女的長處,高鼻深目,然而嘴唇飽滿,略帶粉色,肌膚勻淨白皙,身材修長纖細,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娘娘,奴婢緋衣,是來……伺候娘娘的。”

嶽彎彎半睜著明眸,一動不動地凝著她,繼而,搖了搖頭:“不不不,你弄錯了,今夜你們的王子將你送給了陛下,而不是送給我了,所以,你應該去伺候陛下,而不是我。”

聞言,緋衣怔了怔,像是羞澀了起來,垂落了纖長白膩的脖頸,然而連耳後根和脖頸處,也都漫上來了一層緋紅,似又塗抹了上好的粉花胭脂。

“娘娘,奴婢一切聽從娘娘安排。”

嶽彎彎窩在自己的圈椅上,抬起了一雙玉足,打了個哈欠,見時辰實在不早了,她困得厲害,不曉得元聿那邊還有沒有精力,反正也不歸她管了。

她又打了個哈欠,沒精打采地道:“我沒安排。不過陛下現在應該還在含元殿,你若是想伺候他,就過去吧。”

緋衣伏地叩首:“多謝皇后娘娘。”

緋衣人走了,嶽彎彎困得就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妝成偏偏又來喚醒了她,被喚醒的那一瞬間,嶽彎彎實在是無奈,妝成問她可要沐浴,然後回床上去睡。

天氣太冷了,嶽彎彎不想沐浴,就說了回床上睡,於是妝成扶著她,便坐到了榻上去,她胡亂蹬開了鞋履,撩起大被就矇住了頭。

妝成又是詫異,又是無奈。

皇后娘娘來宮裡學了大半年的禮儀,好不容易學到了雍容端莊之態,如今卻是連裝也不願再裝一下了。

但她如此反倒坦然自在,妝成身為下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嶽彎彎側著身子,將被子一卷。

聽到身後妝成放下了簾帷,嘆了一聲,好像出去了,她也撇了撇嘴。

今夜裡因為宮宴,乳孃早早地帶著青鸞下偏殿去睡了,誰也再礙不著她睡覺了,嶽彎彎也不想再讓任何人打擾自己的好夢了,索性大被矇頭,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她似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後響了起來,還以為是妝成去而復返,她在裡頭唔了一聲,口吻有些埋怨。

猝不及防,卻聽到一句:“嶽彎彎,你何意?”

那聲音聽起來沉怒無比。

嶽彎彎一怔。

算算時辰,緋衣到含元殿,他再從含元殿過來,中間恐怕停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他……好像沒這麼快。

嶽彎彎的被子被一隻大掌無情地掀開了。

燭火的幽光一瞬之間奪人視線,只見身前的元聿,衣衫完整,發冠一絲不苟地出現,冷眸若星,怒意隱現。

他冷冷睨著她,又問:“你何意?要將朕分給她人,你當真捨得?”

在發現那個不明不白的女子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含元殿,被他喝斥之後,為了躲避責罰,她供出了是皇后讓她過去的時候,元聿平復了大半夜的心猶如再度中箭。

她何意?竟如此不介意、坦坦蕩蕩地將女人,迫不及待地塞給他?他不信,若今夜真的有了什麼,她心裡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先帝朝時後宮的爭鬥,元聿是早有領教,並且是從血水之中蹚出來的。那些你爭我奪的手段,無非是為了固寵,贏得皇帝的真心。

他免了她的爭鬥,也把心交出來了,他不信她能視若無睹,竟如此輕易地與人分享。

如果真的心無芥蒂,那就只有一個理由——

不愛。

那些在他看來,猶若胡話般的豪言壯語,再度充斥了元聿的耳鼓。

曾以為她不過是說氣話的元聿,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之感。就在今夜,她答應稚燕王子之請,以那般毫無所謂的態度,接受他所相贈的舞姬之時,驚怒和恐慌種種的情緒,便一直在他身上竄動,猶如跗骨之蛆。

荒謬,他身為天子,竟然為了一個婦人的去留,如此在意,在意到面目猙獰,露出這般低三下四的姿態。

嶽彎彎的被衾被他拉了出去,退到了腰腹處。

她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望著燈火葳蕤裡頭,慍色過火,實在有點出人意表的皇帝陛下,道:“反正我是不會給你生兒子了,也不想生了,過個不久,我一走,你的這個皇宮裡,還不是三宮六院嬪妃無數,早一天晚一天沒什麼區別。陛下,你就好好適應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