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1/2頁)

作品:《嫁天子

如今的嶽彎彎在清早醒來做的第一件事, 早已不是下意識地去探看被窩裡原本臥著的人還在不在。

初夏的晴影在眼簾上跳動,嶽彎彎被日色刺了一下,方知時辰不早了。肚子沉重, 她只能慢吞吞地擁被坐起,身側早已空無一人, 被衾也是泛涼。

她拾起一旁疊得整整齊齊的裳服, 任由妝成帶著人來為自己梳洗打扮。

對鏡梳妝時, 嶽彎彎腦中總是會想到昨夜裡她求著元聿的時候,真是極盡纏綿之能事,把從前江太醫給她的冊子裡的十八般武藝, 但凡會的都用了, 伺候得他舒舒坦坦的, 然而她這副身子終究是不能太過折騰,嶽彎彎實在是疲憊了, 人軟軟倒在他身旁,呼吸輕細綿長, 一動不動的, 很快睡著了。

所以也不知, 後來發生了什麼。

反正她清早起來時, 他照例是看不見人的。

嶽彎彎心神一動, 等清毓為她簪上最後一支步搖, 她突然起身,朝著那方雕花木案而去。

昨夜裡, 鋪在上邊的一張素宣紙,在她睡去之時,她非常肯定還是滴墨未染的,如今再一看, 那上邊洋洋灑灑,鐵畫銀鉤,多出了無數的字。嶽彎彎定住了,她凝神望著那桌案上的宣紙。

未幾妝成追了過來,一見,頓時也明瞭,於是笑道:“看來陛下早就寫好了。”

“嗯。”嶽彎彎嘴角上揚,“我來看看。”

她拿起了那張宣紙。

墨方乾涸。上面的字跡塗得有些潦草,且有許多刪改的痕跡,也沒有再用紙謄寫一張,看來是走得很匆忙,在此一揮而就。

嶽彎彎吹了吹那宣紙,對妝成道:“我要抄一遍,妝成你給我研墨。”

“諾。”

一整個上午,嶽彎彎都坐在靠著菱花格子的軒窗旁謄寫《罪己詔》。

謄寫完了,嶽彎彎俯身,吹乾了上頭的墨跡,讓妝成拿去含元殿。

不得不說元聿寫的這份《罪己詔》好厲害,不但詳情闡述了她在陳家的五年,舅母將她當做僕役,沒有予她基本的尊重,且企圖謀害皇嗣,逐條陳述其惡行。順帶,還將昔年她的阿爹對陳家的幫襯,和陳家的忘恩負義做了對比。最後,把她完全塑造成了一個楚楚可憐、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純小白花。她這朵小白花,這次非但沒有對陳家父子施威,反而惦念著最後的親情好生地安頓了陳家父子,顯得尤為寬宏大量善良可人。

朝會上,這封《罪己詔》一下,立刻,朝臣們便有半數倒戈的,認為那餘氏惡貫滿盈,死不足惜,皇后娘娘處處留有餘地,實乃至孝。

不服氣的一派,倒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嶽彎彎果然得了一個好名聲,並趁此廣為傳揚。

民間果然對她這個來自民間的皇后很能共情,知道她的不易,尤其是寄人籬下的百姓。

陳實父子鬧出的這場風波終於漸漸平息了下去,宮裡宮外一切又都恢復了風平浪靜,他們大約也有點兒自知之明,幽居別院以後,就沒出來鬧過事了,也沒來找過她,就是不知道那些兇鬼有沒有找過他們。反正她日子過得極舒坦。

舒坦的時候,就想起了先前妝成草擬的一份名單,這上頭好些個貴婦,嶽彎彎都讓妝成派人去請了,要說最近她名聲大好,這一問之下,還真有不少願意來鳳藻宮做客的。

初夏時分,氣候漸炎,嶽彎彎想吃酸梅子,讓御廚房做了一點冰鎮酸梅汁,她吃不得太冰,但偷偷吃幾塊、嘗幾口總是沒事,備好點心,請了七八位命婦入宮來小坐。

這些命婦,他們的丈夫皆是朝中新貴,他們也至多二十來歲年紀,保養得當,夭桃穠李,各有千秋。

但最使嶽彎彎注意到的,還要屬其中一人,這人喚作傅寶胭。

傅寶胭桃李之年,她的丈夫,是鎮北巡撫司冒開疆大將軍麾下,聽說也頗有才幹。傅寶胭出身卑微,家中是神京城經商的,在這衙役若雲、一磚頭下去便能砸死一個七品官的神京,商人的地位非常低下。儘管傅寶胭家裡的生意不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