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2頁)

作品:《嫁天子

他便真取起了小碗,那湯匙舀了一枚魚丸,作勢要送她檀口邊,嶽彎彎如夢初醒,忙道:“我、我自己來……”

她端好小碗,食不知味地勉強嚼起了魚丸,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元聿看她這般,自己的也沒了什麼胃口,勉強用了些飯,放下碗碟,“是不是難受?”

她吃了這麼久,才咬了一枚魚丸,可見是真不肯吃,元聿不想勉強她,嶽彎彎點了點頭,眼睛有些澀澀的,“不想吃。”

元聿皺眉,吐了口氣,聲音放輕:“那不吃了。”

宮長妝成來收拾杯盤,等收拾走了,皇后娘娘還精神懨懨地臥在陛下懷中不動,妝成大膽提了一句:“娘娘初來宮中,不知李太妃和崔太妃那處,娘娘……”

元聿道:“朕的皇后不必紆尊降貴,對皇后有興致結交,讓她們自己過來。”

“諾。”

妝成暗暗地吐了口氣,陛下霸道得緊,以前當秦王時,可沒見這般睥睨之勢,以往果然是忍辱負重。

人終於全走了,元聿用了熱食,加之又抱著只人形大暖爐,身上出了層熱汗,他見嶽彎彎眼睫低垂,失落不已,不知在想著什麼,湊過去,低聲道:“朕要沐浴了,皇后是否要與朕共浴?”

嶽彎彎如夢初醒,慌張得像頭被獵人銳目盯上的小獸,掙扎了兩下,沒掙脫,元聿又道:“當初,就算是在野外,皇后都是肯的,怎麼現在反倒不熱情了?”

嶽彎彎咬唇:“那、那是給你解毒!”

況且,她那時候又不知道他是太子,要是知道,借她八百膽子,也不敢那麼英氣豪爽地將他……睡了。

“彎彎。”

他又喚了一聲。

嶽彎彎扭頭看他。

他握著她的柔軟纖腰,嗓音宛若月光底下撞擊著溪石的簌簌流泉:“不要怕。”

嶽彎彎愣愣地望著他。

“彎彎,知道什麼是皇后?那便是與朕生同衾,死同陵。”

他也撫了一下她幾乎要冒出雞皮疙瘩的手背,垂眸,眼中似有笑意。

“朕記得下過命令,不讓冒開疆強迫你來神京,他辦事牢靠,應是沒有違命,彎彎,你是不是自願來的神京?”

鬼使神差的,讓這隻畫皮鬼的皮相和聲音所惑,嶽彎彎呆呆地、點了下頭。

她猛地回過神,知自己徹底鑽進了圈套裡,已經變相承認了自己因為愛他而心甘情願地來神京當他的皇后,嶽彎彎深吸了口氣,大著膽子,輕聲地罵:“壞人!”

元聿笑了一聲,他抄起她的腿彎,將她送到淨室,隨後命人送水。

嶽彎彎有了孕,他自然不能對她做什麼過分的事,但相對不那麼過分的事兒,在水裡卻是一點沒少做,嶽彎彎到了最後,只能吭哧吭哧地趴在浴桶邊沿,包著快要蛻皮的小手罵他。

罵著罵著,漸漸找回了紅帳裡的感覺,她罵得更兇了,他簡直就是頭獸!

“人面獸心”的陛下極是受用,等她連罵的力氣都沒有了,將這條氣息奄奄的魚兒從浴桶裡撈了出來,替她擦乾,就著那張大得足以容納五六人的鳳榻滾了上去。

她背對著他,不肯過來,元聿便從身後摟住了她的腰,大掌一下沒一下地揉她的肚子,嶽彎彎被揉得舒坦,哼哼唧唧的,元聿聽著便有些想發笑。

將皇后伺候舒坦了,她迷迷糊糊睡著了。

元聿沒有留宿,他更衣下榻,回了自己的含元殿。

今早上晏相來過。

他並非禮部官員,然而元聿知道,禮部之人並不待見嶽彎彎,就這麼將她接回神京,並給了皇后尊榮,禮部這幾天對他的龍案簡直是一通狂轟,劄子堆積如山。

嶽彎彎如今懷有身孕,加之先帝新喪未滿一年,元聿早已做了決定,等他的第一個孩兒滿月之後,正式地舉行婚典,冊她為後。

這事交給禮部去辦,他們心中不服,只怕辦得不盡心,屆時委屈了皇后。

這朝裡還有讓他見著順心,辦事穩重,又不會對嶽彎彎有微辭的,思來想去,倒是隻有晏準了。

但晏準提議:“娘娘畢竟是出身民間,百官心中不順,亦是人之常情。京中五姓之女,盼皇后尊位的不在少數,如今陛下立了農女為後,若以後再娶五姓之女為妃,只怕人心有不服。臣提議,如皇后娘娘誕下皇長子,婚典再舉行,應能堵住悠悠之口。且對皇后不予封號,來年選秀,再充盈後宮。”

更深露重,窗外跫鳴細碎,元聿思量間,硃筆不經意在宣紙上留下了一道赤色的墨團,正留在崔遠橋的劄子上。

等他察覺時,為時已晚。

這上面內容與嶽彎彎無關,只是依從皇命對昭明寺裁撤冗員的覆命。

他看了眼,無奈一嘆,提筆在摺子後耐心批覆:

此朕昨夜不慎打翻赤墨信手所汙,卿見勿懼。

如果能有太子,那麼,還有什麼必要再立妃嬪?元聿擱筆,想到晏準的話,心頭掠過這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