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1/2頁)

作品:《嫁天子

江瓚這般的老狐狸,立馬就看穿了嶽彎彎的陡然生出的抗拒,他便立刻附加了條件:“小娘子如果有任何為難之事,都可以對我等提出來,如果是家中不便,小娘子放心,我等會去擺平。”

嶽彎彎幾乎是脫口而出:“家裡沒有不便。”

原本是不滿陳恩賜一家對她奴役數年,心下有些慪氣,但這話脫口而出,嶽彎彎當即後悔,她果然還是閱歷太淺啊,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順杆上爬,對他們獅子開口麼。

大好的機會,因為她的頭腦發熱錯過了。

她又看了眼紅幔深處,那姿態顯得有幾分緊繃地臥在榻上的俊美男子的身影。其實要救人是可以的,這麼美的男人,要是性別轉換一下,她幾乎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獸性大發,但她畢竟是個小娘子,怎麼算,對她的終身都很是不利。嶽彎彎到底還是有所猶豫,咬著嘴唇,頓了一下。

這時,有人在帳外出聲,清清楚楚地飄到了嶽彎彎耳中:“董頭兒,小人找到了女人。”

董允本來見嶽彎彎起了疑慮,躊躇不定,心下早已急切,聽人說又找了女子過來,那必定是心甘情願的了,可能是會醜點兒了,但這時董允已經完全偏了過去,正要開口回話,嶽彎彎立即察覺到了。機不可失,不容後悔,能不能離開陳府立命,在此一舉。

她攥緊了粉拳:“好,我答應!七天!”

江瓚與董允再度對視一眼,彼此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事縱然再是令她一個女兒家羞澀,也推辭無用了,必須要面對了,嶽彎彎忍不住偷瞟榻上的男人,驀地臉熱。

江瓚先對她解釋了關於桃花骨的毒性和解毒的要略。

“此毒非常兇悍,而且下作,小娘子此刻瞧著或是有所不知,但當它發作之時,就算是柳下惠幾承受不住爆體之痛,因此剛發現主公中毒了以後,我便知此際趕路是再也行不得,命所有人就地駐紮下來,等待解毒的女子。”

嶽彎彎忍不住心想,雖然這樣,也不必在曠野之上扎一座大紅血色的帳篷啊,瞧著真像是豔鬼出行拆人骨頭般了。

“主公需要有一個女子,心甘情願地獻上貞潔之身,為期七夜。只有這一個辦法能解毒。實不相瞞,桃花骨與其說是毒,不如說是一種蠱,我亦曾在古書典籍裡看過,它別名本就是叫桃花蠱的,但因不知毒蟲,也不知如何種蠱,才只能被稱作是毒。小娘子,如果不是心甘情願,你千萬勿勉強。”

嶽彎彎想,這會兒這位醫士自然是這麼說了,方才外邊那個小娘子來之前,她要是敢跑,說不定會被打斷腿的。

不過這也讓嶽彎彎有幾分好奇。那個俊俏而冷豔的中毒的男子,是什麼人呢?

她沒來由地一陣恍惚。

這時,她的手中被江瓚塞進了什麼物什,低頭一看,卻見一幅畫卷,江瓚正色地將其拿給嶽彎彎:“小娘子如何稱呼。”

“嶽彎彎。”

“嶽小娘子,這幅畫冊,如果嶽小娘子……”這個醫師方才還好端端的,說任何話都鎮定自若,此時竟耳廓微紅,露出些許赧然神色來。瞧他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也不曉得有家室了沒有,嶽彎彎抿嘴,將他給的東西展開來。

而江瓚已經帶著董允等數人,走了出去,讓她一個人靜靜地鑽研。

那畫冊之上的穢物一入眼,嶽彎彎嚇得手上一抖,險些將它弄飛了!

若不是方才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這個退堂鼓是一定會打響的。江瓚看著正經,卻拿這個糊弄她!怎知她就不會、不行?

想到這兒,義憤之下,嶽彎彎忍不住再度朝榻上鳳眸緊閉的男子看去,他好像有了一點動靜,修長的如墨眉峰似多了凌厲之感,眉間有幾縷淡淡褶痕,若在平常人臉上看來,這種顯出痛苦的神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好看的,可是在他臉上就偏不。

嶽彎彎出身西北,是真沒見過肌膚如他般雪白,宛如牛乳般顏色的美男子,這裡的男人大多身材矮小粗壯,以剽悍剛猛為美,但嶽彎彎從不覺得美,她喜歡的是面前這樣的,肌理如壁壘,少之一分嫌柴、多之一分嫌粗的恰到好處。

鼻樑挺拔,唇色粉淡,十指交疊,修長瑩白,如玉筍纖纖。

為什麼這樣好看?

就算是畫皮鬼,也能勾人自甘墮落地獻上精魄。和他睡七晚,吃虧的應該不是她吧。

嶽彎彎把眼移回畫冊之上,又朝最隱秘的地方看了好幾眼,這才迷迷糊糊地想道,他人生得美貌,但那兒會不會也很醜?

想得面紅耳赤,忽聽得外邊傳來幽幽的清咳之聲,似乎有人在說話,嶽彎彎自動理解為是催促,她看向帳簾,覺著鎖得不夠緊,未免難堪,她拿了四五隻夾子將它從上到下又封閉了一遍,如是,才終於輕鬆。

她扔了畫冊,膽大包天地將心一橫,便朝著榻上的男子走了過去。

她脫去布履,跪坐上榻,小心翼翼地將男人身上蓋著的薄衾拉開一角……唔,他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若蟬翼的絲衣,腹肌如塊,光滑如緞……嶽彎彎看直了眼睛。

……

“江先生,我總覺著小娘子有點兒……”

江瓚不以為意,打消了董允的顧慮:“她已是最合適的了,此處畢竟未入南明城,荒郊野嶺,尋不到人了的,況入了城,只會打草驚蛇。主公會中奸人暗算,就是被人盯上了,這一趟河西之行,收編安西三軍,不知道引來了多少雙覬覦的眼睛。此刻主公中了這種下流的蠱毒,再入南明,若教人知曉,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董允皺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主公的行蹤不便透露,連這個替主公解毒的小娘子也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江瓚側眸,搖頭,“主公是千金之軀,不容有失。如果主公事後願意予小娘子名分,將她收在身邊便無妨,如果不願意,那便不能說。我們一路喬作商客,你對任何人,包括嶽娘子,也只這麼說就可,下人也萬不可說漏嘴,以防不測。”

江瓚辦事最求一個字:穩。這一點,也正是讓主公信任他的原由。

董允懂了,事關主公,他自然不會多嘴,只不過,他頗為好奇地朝飄飛的紅紗幔看去,“開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