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不知道一向聽話的兒子怎麼就這樣了, 但是被許營長這樣一說，她是真的被嚇到了。她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兩個兒子，後來大兒子去世, 她覺得世界塌了，但是好在小兒子也當兵了, 而且比大兒子更出色。可是私心下, 她也被大兒媳的思想影響著，覺得小兒子能有今天, 全靠大兒子，如果不是大兒子，他連兵都不能當, 所以這是小兒子欠大兒子的。

許營長繼續道：“娘，您在這裡得罪了太多了, 小寶嬌生慣養的，會影響我和其他戰友之間的關係, 所以您回去吧, 下次您想兒子了, 可以再來看兒子。”

許母見兒子態度好了, 馬上又道：“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常住, 我就來看看你, 大寶過幾天也和我一起回去, 但是小寶必須留在這裡, 我聽說部隊的學校比外面的好, 小寶要在這裡讀書。”

許營長想說什麼, 許母又道：“小勝，這是你欠你大哥的。當初沒有你大哥，你也走不到今天, 你能升職當營長，也是部隊的領導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的，所以你不能忘恩負義。”

許營長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驚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話會從他孃的嘴巴里說出來，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娘是這樣想的。這些年他雖然沒在她身邊，但是他拿回家的錢還不夠他娘過好日子嗎？他媳婦也代替他在娘身邊盡孝的。許營長的心沉了沉：“娘放心，我曉得該怎麼做了。”

許母道：“這就對了，你要代替你大哥，好好的照顧小寶他們。”

許營長沉著臉：“我打算退伍了，既然娘說我的職位是靠大哥才升上來的，那我把這職位退了就是。我當兵十年了，這十年來，每個月一半的工資交給大嫂不說，每個月還給您錢，在您心中，這一切竟然都是大哥的功勞，要知道當年大哥的撫卹金只有500，我們不拿撫卹金，就要一次招兵的機會。說得難聽一點，我欠大哥的也就這500塊，可是我這十年給大嫂的錢，可不止500塊。”

許母：“你……你……”

許營長正視許母：“您放心，就算退伍回家了，我上工掙工分，也能養活您。”說著，他進了房間。

許母趕忙拉住他：“不行，你

不能這樣做，你必須當兵。”

許營長轉過身：“大哥是死在戰場上的，您要我必須當兵，也是要我死在戰場上，您才高興嗎？”許營長這話說得也是誅心，許母對許營長的疼愛也是真的，這是她兒子，她怎麼會不疼？但是，許營長知道，如果不給他娘一些壓力，他娘以後會一直認為，這是他欠他大哥的。然而，他從來不認為這是他欠他大哥的，說得現實一點，他欠他大哥的，也就這500塊的撫慰金，可是他已經給完了。但本著兄弟的感情，大房到底是大哥的家庭，所以他也願意繼續照顧他們。可這不是他們可以在他身上吸血的理由。

許營長是個理智的人，不然當然也不會想到不要撫卹金，而要招兵名額了。當年他還沒二十，腦子能轉得這樣快，現在快三十了，他怎麼可能比當年還要笨？

許母拉著許營長的手，顫抖著放下了，大兒子已經死在戰場上了，她是錐心的痛，而小兒子再死在戰場上，那她……

許營長道：“娘，您在老家好好的當家，兒子在外面好好的奮鬥，難道這樣不好嗎？”

許氏從房間裡出來，外面的話她也聽到了，她開啟門：“娘，我說句難聽的話，您如果不在家裡，大嫂拿著這些年我男人給的錢，指不定會怎樣呢。再說了，都是有過男人的人，還能熬得住十年當寡婦？”說完這句話，她又回了房間。

許營長：“……”他媳婦這話可真是毒了。

許母也是晴天霹靂了，這些年她和大兒媳的關係很好，是因為大兒媳很孝順她，又沒有人挑撥離間。以前的許氏不屑做這種事情，說實話，在第二個孩子被撞掉前，她和許大嫂的關係還挺好的，所以更加不會挑撥離間，但是第二個孩子被撞了，她就覺得不對勁了，這種巧合讓她產生了懷疑，但她沒有證據啊。所以她就離開老家來了部隊，遠遠地避開了許大嫂和兩個侄子，卻沒有想到，許母帶著兩個侄子來了。

許氏很清楚，許母的腦袋是不會想到讓侄子來這裡讀書的，所以肯定許大嫂的主意。既然這樣，那就大家一起鬥一鬥。當然，這也要看她男人的意思。如果她男人不站隊，她一個人是沒有用的。可是剛

才聽了她男人的一些話，她就覺得自己可以說了。

許母聽得驚呆了，這個時候，她沒有想到許氏的挑撥離間，她想到了來部隊前許大嫂的話，難道說，大兒媳說服自己帶著大孫子和小孫子來部隊，是為了……越想，許母覺得越有可能，這一個晚上，許母怎麼都睡不著。

第二天

許氏精神滿滿的起床了，看到許母濃濃的黑眼圈，她又道：“娘，我仔細想了想，如果是因為部隊學校比我們鄉下那邊的學校好，那大寶讀書的時候怎麼就不來部隊？反而等了小寶讀書的時候就要過來，這樣一來，對大寶好嗎？怎麼說大寶也是長子長孫，不能越過大寶對小寶好吧？”

許大寶已經起床了，聽到這些話，眼神閃了閃。兄弟再好，一旦碰到了利益，也會翻臉不認人。更何況，會去撞嬸子肚子裡孩子的人，本來就沒有三觀，自私自利的。

許母眉頭皺緊了，讓孩子來部隊讀書是大兒媳的主意，為什麼偏偏現在提出來？難道說，真的說大兒媳真的有男人了？

許氏又道：“按我說，兒媳婦到底是外人，我男人每個月寄回家那一半的工資，還得娘您拿著才行。給了大嫂，以後會不會給大寶小寶誰能保證？但是給了娘您，那以後肯定是給大寶小寶的。”

這個許大寶也相信的，他奶奶對他那麼好，奶奶有的東西以後肯定是給他的，而他娘呢？萬一改嫁的話，把錢帶回另一個家怎麼辦？

許氏繼續：“按我說，娘您就什麼都不要管了，您在老家，好好的帶兩個孩子長大，您那的那些東西，都給大寶小寶，我們二房是不會要的，您培養兩個孫子到高中畢業，等他們到高中畢業了，還得要幾年的時間，到時候您的兒子肯定還能升級，升級之後，給大寶小寶找個工人的工作還不好嗎？”

許母：“……”她沒想得那麼遠。

許氏：“可是啊，軍人升級，跟家庭也有關係的，如果家庭亂七八糟的，事情又多，那是不可能升職的。再說了，家庭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名聲不好聽，那升職就更加沒有希望了。”

許母想著大兒媳如果出軌了，跟了別的男人，那對許家的名聲就不好聽了，對小兒子也

有影響了。

許氏：“想起我那兩個還沒出生的孩子，我就傷心，有時候，我真想向部隊領導申請，讓部隊幫我調查一下孩子的事情，怎麼那麼巧合，每次我懷孕的時候，孩子都會被小寶撞沒了。”

這事情，許母其實也懷疑了，她當然也想小兒子早點生孩子的。後來許氏連著兩個孩子沒了，她也覺得太巧合了，可是，她到底不想懷疑孫子，一個是活著的孫子，一個還只是肉塊的孫子，不用比都知道誰重要。

聽到許氏說想要請部隊領導調查，暗中聽話的許大寶心抖了抖，雖然撞人的是許小寶，但是和許小寶打鬧的是他，所以如果調查起來，他也有份。當年，他娘說許家的東西應該都是他們兄弟的，如果讓二嬸把孩子生下來，那麼這個孩子就會搶走屬於他們的東西，所以讓他們把孩子撞掉。但是他比小寶大了4歲，讓他撞人不好，就讓小寶去撞了。

連著撞了兩個孩子，許大寶心裡也怕怕的，尤其是看到他二嬸流了很多血的時候，現在聽他二嬸說，要請部隊領導調查，許大寶就更加怕了，深怕被調查到他會被關起來。想到這些，許大寶不想住在這裡了。許大寶到底是農村來的，又被許大嫂寵壞了，而他的見識很少，根本不知道這種事情是調查不出來的，軍人、部隊對他的影響太大了，在他心中有種無所不能的感覺，所以許大寶沒有想過調查不到的問題。

許氏說了這些，就一個人去部隊食堂吃飯了，要她給他們打飯，這是不可能的。

剛走出門口，許營長拎著籃子來了，他討好地對許氏道：“飯菜我都買了，我們在家裡吃。”

許氏看了他一眼，又往回走了。

吃好飯，許氏又道：“我去肖團長家看看。”

許營長：“肖團長家可能沒人，昨天……昨天肖團長的媳婦不是說要帶她弟弟去醫院嗎？”

許氏：“先去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