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機密 CHAPTER 5(第1/2頁)

作品:《亞特蘭蒂斯2:末日病毒

西班牙

馬貝拉蘭花坊

凱特感覺自己無法理解看到的景象。這個臨時的醫院被隔成了兩片區域。在房間中擺著一排排小床,一張挨一張,彷彿這裡是個戰地醫院一般。人們躺在床上,呻吟著,抽搐著。有些已經瀕臨死亡,另外一些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馬丁起步往房間深處走去。

“這場瘟疫和1918年的第一次暴發情況有所不同。”

馬丁說的第一次暴發指的是西班牙流感,它在1918年橫掃全球,殺死了大約五千萬人,感染了大約十億人。凱特和大衛之前好不容易才發現了馬丁和他的伊麻裡同事們差不多一百年前就知道的事情:這場瘟疫是一件上古遺物釋放出來的,是她父親幫助伊麻裡把它從直布羅陀的亞特蘭蒂斯遺蹟裡挖了出來的。

凱特的腦子裡滿是問題,但此刻,望著這一排排病床和上面垂死的人們,她能問出來的只有一個:“為什麼他們在死去?我以為蘭花素能中止瘟疫的病程的。”

“它的確能。但我們發現它的療效正在急劇減弱。我們估計要不了一個月,蘭花素就不會再對任何人有效了。有些瀕死者成為了實驗志願者。你見過的那些人都是。”

凱特走近一張病床,觀察著上面的病人,有些疑惑……

“蘭花素失效後會怎麼樣?”

“沒有蘭花素的藥效,幾乎90%的感染者會在七十二小時之內死去。”

凱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數字一定是搞錯了:“不可能的。1918年的致死率——”

“是的,要低得多。這是這場瘟疫與之前不同的方面之一。我們開始研究倖存者之後又發現了其他一些不同。”馬丁停下腳步,朝著餐廳牆邊上的一些半封閉的小間揚了揚腦袋。凱特看到那些房間裡的人們看起來很健康,但大多數都蜷成一團,根本不看外面。他們身上有些地方很不對勁,但她一時不能確定那是什麼。她朝那邊走去。

她剛走出一步,馬丁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別靠近他們,那些倖存者看起來基本上是……退化了。似乎他們的大腦神經網路遭到了破壞。有些人情況更嚴重,有些人好點兒,但退化會持續進行。”

“所有的倖存者都會這樣嗎?”

“不。大約有一半的人慘遭這種‘反進化’。”

“另外一半呢?”凱特簡直有些害怕聽到答案了。

“跟我來。”

馬丁和房間盡頭的一名守衛簡短交談了幾句。對方讓開了,他們透過那裡進入了一間小點兒的餐廳。這裡的窗戶全都被封死了,整個房間被分成了幾大塊,只在正中間留出了一條狹窄的走道。

馬丁沒有繼續往房間裡面走:“這裡就是剩下的倖存者——他們在營地裡製造了不少麻煩。”

這個擁擠的房間裡關著的倖存者至少也有一百來個,也許更多,可房間裡卻是一片死寂。沒人走動,每個人都站在原地,用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神盯著凱特和馬丁。

馬丁用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他們的身體沒出現任何大的變化,至少我們沒看出來。但他們大腦神經的連線方式和之前那些人一樣發生了變化,他們變得更聰明瞭。跟那些退化者一樣,這種效應的程度也因人而異,但有些人顯示出的解題能力簡直是高得爆表了,有些只是比原來略強。還有另外一個現象:同情心和同理心出現了減弱。程度同樣因人而異,但所有的倖存者都顯示出社交能力大幅度下降。”

就像要為他的話作註腳似的,房間兩邊的人群都分開了,露出他們身後牆上寫著的紅色字母。他們用血寫下的文字。一邊牆上是:

蘭花素無法制止達爾文。

蘭花素無法停止進化。

蘭花素無法阻止瘟疫。

在房間另一邊,另一個倖存者寫下的是:

亞特蘭蒂斯瘟疫=進化=人類天命

隔壁的牆上寫著:

進化無可避免。

傻瓜才會與命爭。

“我們不止在跟瘟疫戰鬥。”馬丁低聲說,“我們還在跟那些把瘟疫視為人類的下一步或者是一個全新起點,不希望出現治癒瘟疫的辦法的人戰鬥。”

凱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好。

馬丁轉過身,帶凱特走出了這個房間,回到醫院的主廳,然後透過另一個出口走進了一間小房。這裡之前肯定是廚房,但現在是個實驗室。半打科學家坐在凳子上,操作著放置在鋼桌頂上的裝置。他們望向凱特,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開始發呆,互相壓低聲音交談。馬丁用一隻手臂摟住她,歪過頭對她耳語:“繼續走。”他邊說邊帶著凱特迅速穿過廚房,然後在廚房後的狹窄走道邊上的一扇門前突然停下腳步。他往門旁的小控制板上輸入了一串密碼,然後門嘶嘶作響著開啟了。他們踏進門裡,門隨即嚴絲合縫地關上了。馬丁伸出手來:“樣品。”

凱特用手指觸控著口袋裡的塑膠樣品管。馬丁只告訴了她一部分故事——只是為了獲得他想要的效果。她突然問道:“為什麼這次瘟疫產生的效果有所不同?為什麼它沒像1918年的時候那樣?”

馬丁走開幾步,跌坐進一把椅子裡。椅子旁邊是一張破舊的木頭桌子。這裡一定曾經是飯店的經理辦公室。這房間有一個小窗,能看到外面的場地。桌子上到處都是凱特不認得的儀器裝置。牆上掛著六塊大型計算機顯示屏,上面顯示著地圖和圖表,有塊顯示屏上正滾動著一行行文字。文字無始無終,就像是股票市場裡的滾動新聞。

馬丁揉了揉太陽穴,翻動著檔案:“瘟疫的後果和過去不同是因為我們和過去不同。人類的基因並沒有變化多少,但我們大腦的執行機制跟一百年前相比已經大不相同了。我們處理資訊的速度更快了,我們每天花大量的時間閱讀電子郵件,觀看電視,從因特網上狼吞虎嚥各種資訊,智慧手機從不離身。我們知道,生活方式、食譜甚至是精神壓力都能影響基因的活化表達,後者會直接影響病原體對我們的作用。我們發展到今天的這個程度,可能正是設計亞特蘭蒂斯瘟疫的人所一直期待的時刻。這種瘟疫被創造出來似乎就是為了這一時刻,這一人類大腦成熟到能夠被派上用場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