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時間的繡帷 A TAPESTRY OF TIME CHAPTER 72(第2/2頁)

作品:《亞特蘭蒂斯:基因戰爭

“很高興見到你,皮爾斯先生。我以前認識你父親。”

他不是來向她求愛的啊,等等,以前認識我父親。

韋伯斯特看起來意識到了我的困惑,“我們之前給醫院發了封電報。你沒有收到嗎?”

我父親死了。但這人到這裡來不是為了通知我這件事,那是為什麼?

海倫娜在我之前開口,“皮爾斯少校在這裡住了一個月了,醫院每天都收到一大批電報。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韋伯斯特先生?”她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韋伯斯特瞪了她一眼,他多半不習慣一個女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他多半是習慣於對別人用這種語氣的,“有幾件事。首先,是你父親的遺產——”

窗外,一隻鳥飛落到噴泉池裡,它跳過去,把頭伸進水裡,然後抬起頭來,抖掉沾上的水。

“他怎麼死的?”我死死地盯著那隻鳥說。

韋伯斯特說話的速度飛快,彷彿那是需要避諱的事情,一樁煩心事:“汽車事故,他和你母親都當場死亡。要我說,汽車真是危險的機器。很快,他們沒多受苦,我向你保證。現在……”

我感到另一種傷痛,一股孤獨、空虛的感覺重創了我,彷彿我心中出現了一個無法填補的空洞。我的母親,去世了,現在已經下葬了,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這樣你可以接受嗎,皮爾斯先生?”

“什麼?”

“在查爾斯頓76的第一國民銀行的賬號。你父親是個很節儉的男人,賬號裡有接近20萬美元。”

節儉過頭了。

韋伯斯特明顯略感挫敗,他垂下頭,期待得到回應。“這個賬號現在在你的名下。沒有遺囑,但是因為你沒有表親,所以不存在爭議。”他又等了一下,“我們可以把這筆錢轉到本地的一家銀行。”他看了看海倫娜,“或者如果你希望的話,轉到英國的——”

“西弗吉尼亞孤兒院。在艾爾肯斯。看著他們把錢打進賬戶裡。還有,保證他們知道,這錢來自我的父親。”

“唔,好的,這是……可以的。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誠實的回答應該是“因為他不會想要我擁有這筆錢”,或者更確切點說,“因為他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但這兩句話我都沒說,可能是因為海倫娜在房間裡,或者可能是因為我不覺得這訟棍應該得到一個誠實的回答。我反而是嘟噥了些“他會希望這樣的”一類的話。

他看著我的腿,尋找著合適的措辭:“這樣固然是很好的,但軍隊的退休金……實在有點少,即便少校的也是。我認為你可能會希望保留一點兒錢,比如說,10萬美元?”

這次我毫無保留地瞪著他,“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來這裡的目的?我很懷疑是為了我父親的20萬美元遺產。”

他嚇了一跳,“當然了,皮爾斯先生。我只是想提出建議……為你的利益著想。實際上,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我帶來了亨利·德魯裡·哈特菲爾德的訊息,他是我們可敬的西弗吉尼亞州的州長。州長閣下希望你——哦,首先,他致以他最深切的哀悼。這不僅是你的損失,也是全州的,乃至我們這個偉大國家的損失。另外,他希望你能知道,他準備指定你接替你父親在合眾國參議院的席位,以州立法機構剛剛賦予他的權力。”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麥考伊家族的人會那麼憎恨這幫毒蛇了77。亨利·哈特菲爾德是那個魔鬼哈特菲爾德的外甥,臭名昭著的哈特菲爾德家族的領袖。州長不能連選連任。他本來準備自己出馬在兩年前爭奪那個聯邦參議院的位置,但聯邦在那之前一年宣佈憲法第十七號修正案生效,讓聯邦參議員由直接選舉產生,從腐敗的州立法機構以及哈特菲爾德這樣的幕後操縱者手中奪走了這份權力。我父親是人民選出的第一批聯邦參議員之一。他的死,還有剛才提到的那些錢,現在聽起來更合理了。但是這個指派可不合理。

韋伯斯特沒讓這個懸念保持多久。他靠到床柱上,說話的勁頭彷彿跟我是老哥們似的:“當然,你作為一名戰爭英雄的資歷會讓你成為熱門人選。很快會有一場特別選舉。如你所知,現在參議員都是民選的,”他邊說邊點頭,“本來就該這樣嘛。州長準備指定你去坐你父親留下的位置,條件是你在下次特別選舉中支援他,為他助選。作為回報,他願意在將來支援你的事業。你很可能成為一個眾議員候選人。我覺得,眾議員帕特里克·皮爾斯聽起來很不賴。”他在床邊一推,站直身子朝我微笑,“那麼,我能給州長帶去好訊息嗎?”

我怒視著他。我這輩子從沒這麼希望能站起來,能把這個惡棍帶到門口,然後把他丟出去。

“我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怎麼理想,但是我們都必須迎難而上。”韋伯斯特朝我那條腿點點頭,“而且考慮到你的……侷限性,這是個合適的機會。你不太可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出去。”

“哎呀,皮爾斯先生,我明白——”

“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別回來。你所能得到的回答只有剛才那個。告訴那個流氓哈特菲爾德,儘管用出他那些骯髒手段吧。要不也許讓他的哪個表兄弟動手?我聽說他們挺擅長做這種事的。”

他朝我逼近,但海倫娜抓住了他的胳膊,“這邊走,韋伯斯特先生。”

他離開後,海倫娜回來了,“對於你父母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也是。我母親很仁慈,充滿愛心。”我知道她能看出我現在有多悲傷,但我再也無法隱藏我的情緒了。

“我能給你拿點什麼來嗎?”我敢說她不是有意的,但她的眼睛已經飄向了床邊放鴉片酊瓶子的地方。

“能。一個醫生,為了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