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胖門神攔路

作品:《傍住恩公不撒手

幸虧蘭娘手中的零嘴所剩無幾,三人被迫聽了一會兒她酣暢淋漓的咀嚼聲,而後便見她拍了拍手上沾著的碎屑,慢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一抬頭便是一張尖酸刻薄的臉,五官皺成一團,語氣放肆而狠厲“你死去哪兒了?家裡的活都沒幹完,你就到外頭瞎野,翅膀硬了嗎?你知不知道阿婆等你多久?你曉得我在這兒等了多久嗎?果核膈得我牙疼。”

一出口便是質問,毫無長幼之序,對自家嬢嬢呼來喝去,甚至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

綿綿旁觀這個傳說中的蘭娘,聽她出言無狀,看她形若夜叉,想起那個口若懸河、張狂肆意的嬸孃,漸漸明瞭刀子所謂的“不好過”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兒哪裡是家呀?那些人哪裡將她當作家人?這分明是將她當作了奴僕,任誰都可以隨意使喚,可以任意責罵侮辱,誰都可以說她,誰都能自責她,連一個後輩都可以隨意數落。

一個後輩都可以如此趾高氣昂地對待劉貞娘,更遑論其餘人,勤勤懇懇地幹活,任勞任怨,卻沒人領情,許家的所有人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這就是劉貞孃的生活,無比痛苦而壓抑。

想到這兒,綿綿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堵得慌,默默靠近劉貞娘,緊了緊兩人交握的雙手。

劉貞娘若有所覺,安撫性地拍了拍綿綿的手以示安慰。

或許是習慣了,蘭娘絲毫沒有僭越的自覺,滿臉不善地打量著綿綿,眼神中有妒有恨,還有隱隱的羨慕。

“蘭娘,咱們快進去吧,囡囡得見見祖母。”劉貞娘有些著急,她想盡快落實綿綿的身份,讓家中的長輩知曉她女兒回來這個事實,畢竟只有許何氏才能給綿綿一個名分,許家長房的女兒才算真正回家了。

劉貞娘是蘭孃的嬢嬢,論情論理都應當受尊敬,可在許家,她沒有這種待遇。

蘭娘斜眼看著她,不屑道“你能進去,她不行。”

“為何?”劉貞娘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

“阿婆說只有許家的人才能進許家的家門,而她——”蘭娘瞥了一眼綿綿,輕蔑道,“她不是許家人,不配。”

劉貞娘不想同小孩計較,耐著性子同她講道理“蘭娘,你先讓到一邊,讓我倆進去,我親自去同婆婆說。”

“不行!”蘭娘態度堅決,冷著臉,不客氣道,“別給臉不要臉,小心阿婆將你逐出家門。”

遲來的刀子正巧聽見了這話,頓時心頭火起,拉著板車上前,厲聲喝道“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我哪裡過分了?”蘭娘不怕刀子,騰地一下衝上前,不依不饒道,“你說清楚,說啊,你說啊。”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蠻橫的不怕有理的,刀子懶得同這個潑婦一般的堂妹多費口舌,不耐煩道“我不想同你說,你走開就是,我們要進去見祖母,你這般無賴地擋在門口算怎麼回事。”

蘭娘固執地守在門口,一動不動,強調說“祖母說了,外人不能進去。”

“誰是外人?這是我妹妹,也是許家人。”刀子振振有詞道。

“嗤——”蘭娘鄙夷一笑,輕蔑地說,“許家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一個不知哪兒來的野種也敢冒充許家人,真當我許家的門是隨隨便便想進就能進的不成?那不成我許家都是沒有腦子的蠢貨?”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告訴你,你講話不要太難聽。”刀子聽不慣她指桑罵槐的那些話,直接高聲出言警告。

可蘭娘哪是能被威脅的人,她當即便指著綿綿破口大罵“我說的就是她,她就是個野種,想到許家來騙吃騙喝。”

劉貞娘氣得顫,她自己沒關係,不論許家的人如何對待她,她都沒有任何怨言,只因她嫁入了許家,生是許家的人,死是許家的鬼,可他們這麼對待囡囡就不行,囡囡是許家的後代,她本應像蘭娘一般在長輩的關愛中,無憂無慮地長大,可因為自己的粗心,弄丟了囡囡,令她少時沒能享受親人的關心,是自己一時不慎害得她缺失了這麼些年的母愛。

如今,囡囡好不容易回來,這是老天爺開眼,是觀音娘娘顯靈,劉貞娘斷不能讓她再受委屈。

蘭娘擋在門口,因她身形龐大,如同門神一般,攔住了前行的路,根本無法繞過她進入屋內。

“你讓開!”劉貞娘無奈之下,只能大聲呼喝。

蘭娘也不是個好性子,在家被慣得無法無天,忍受不了任何薄待,在她看來,劉貞娘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跟她說話都是一種恩賜,她不配對自己高聲說話,於是轉眼便擰起了眉頭,瞪著一雙三角眼,惡狠狠道“你說什麼?!”

這一回,劉貞娘沒有怯懦,也沒有退縮,更沒有像從前那樣忍讓,而是一臉凜然,大喝一聲“讓開!”

蘭娘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劉貞娘,在她的印象裡,這個名義上的嬢嬢一直是沒什麼存在感的,像個木頭人一般,只會埋頭幹活,不論母親和阿婆如何詆譭她,她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喜不怒,像是不知道怎麼生氣一般。

因著這一番緣由,素日裡,王三妹沒少欺負她,或許一開始只是小打小鬧,可一則劉貞娘不反抗,逆來順受,二則許何氏對此一聲不吭,幾乎默許了這一做法,這讓王三妹氣焰囂張,逐漸過分,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折辱劉貞娘。

而蘭娘有樣學樣,跟她母親一個德性,欺軟怕硬,總是為難自家嬢嬢,今日讓她洗衣裳,明日讓她曬被褥,但凡有點小事,就要支使勞動她,根本是拿劉貞娘當作婢女使喚,半點尊重也無。

但即便如此,劉貞娘也沒有半點怨言,甚至連片刻的遲疑也沒有,彷彿那些本就是她理所應分的事。

正因如此,蘭娘此時才覺得詫異,似乎終於有了某種意識,明白眼前的人是她的嬢嬢,是她的長輩,是她不能隨意呼喝阻攔的人,想到此處,不禁愣神,呆了好一會兒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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