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首鼠兩端

作品:《傍住恩公不撒手

趙掌櫃剛輕手輕腳地將錦盒放在桌子上,鄭公子便等不及伸手要掀開盒蓋,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這雄杯的風采。

不料,一隻蒼老的手牢牢地按在了盒子上,上面青筋蜿蜒起伏,看得出是用了極大的力氣,鄭公子沒能得手。

“公子爺,咱可先說好,這杯子是小店的鎮店之寶,上回將雌杯售予你,小老兒可是冒著被東家辭退的風險。”趙掌櫃忽然改了口風,臉上滿是為難,堅決道,“這瑪瑙杯僅剩一隻,若再被公子爺拿了去,那小老兒便不用在這兒幹了。”

“看了再說。”鄭公子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模稜兩可地回應。

趙掌櫃並沒有堅持讓鄭公子許諾,好像方才那番話沒有說過似的,即刻便鬆了手,讓開了去,躬身站在一旁。

這下倒讓鄭公子有些不適應,他沒想到趙掌櫃連裝都懶得裝一下,這配合的模樣簡直在慫恿他去看掀開那錦盒。

鄭公子順從趙掌櫃的心意,翻開盒蓋,果見裡面裝著一個瑪瑙杯。

“公子爺小心些。”趙掌櫃在鄭公子取出杯子時出聲提醒。

這猝不及防的一句險些讓鄭公子摔了杯子,回頭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趙掌櫃,警告說“閉嘴。”

趙掌櫃聽話得緊,當即便不說話了,靜靜地站在一旁。

鄭公子將杯子託著置於眼前,屏息凝神左右翻看,而後將其反向扣在了八仙桌上。

在趙掌櫃眼中,眼前的公子哥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杯子,一看就是愛不釋手的模樣,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沒等他懷想日進斗金的美妙生活,就被鄭公子接下來的舉動驚呆了。

鄭公子將杯子扣在桌上後,二話不說,操起茶盞就往杯子上澆水,淅淅瀝瀝的茶水四下飛濺,杯壁上凝聚著些許水珠,正是沒能下滑的“漏網之魚”。

“公子爺,你做什麼?”趙掌櫃慌忙上前,一臉疼惜地看著被“糟蹋”的杯子,不明所以地問。

“這杯子隔得久了,髒得很,爺看不慣,給它洗洗。”鄭公子隨意找了個藉口。

說罷,他便大馬金刀地坐著,手指一下一下地扣著八仙桌,很是悠然自得。

杯子放在盒中,分明乾淨整潔,哪會有髒汙?可趙掌櫃哪敢違逆鄭公子的話,只得硬著頭皮附和道“公子爺說得是,勞煩公子爺了,小老兒今後定會多加註意,好好儲存這瑪瑙杯,定讓它一塵不染。”

這話擺明了是在提點鄭公子,這隻瑪瑙杯不打算出售,為的就是刺激鄭公子,用的是激將法。

原來趙掌櫃見鄭公子一直沒有明示想要購買杯子,情急之下出言旁敲側擊。

要知道,先前那隻杯子可是一拿出來就被看上,片刻便賣出了一千兩銀子。

觀今日鄭公子親自送杯前來修復,便足以看出他對此杯之喜愛。

照此不難推斷他難捨寶物的心思,如此,趙掌櫃才有了雌雄雙杯的說辭,為的就是多賺一千兩。

可鄭公子看也看了,卻並沒有頭一次那種“一見鍾情”之感,遲遲並未開口索要,反倒有種可有可無之感,著實有些反常了,這副模樣令趙掌櫃沒由來地心慌,這才有了那別有深意的一番話。

本以為,看似心無城府的鄭公子一聽便會上鉤,實則不然,眼前的公子哥仍舊那般悠閒地坐著,什麼都沒說。

趙掌櫃咬了咬牙,瞧著鄭公子生冷不忌,軟硬不吃,終於祭出了最後一招,只見他試探著將手伸向八仙桌上的瑪瑙杯,似乎想要收起它,嘴上故意說道“想來公子爺看得差不多了,小老兒這便將杯子拿回去了。”

鄭公子沒有表示,連一眼都沒有施捨給那杯子,完全沒有挽留之態。

這樣的反應不禁令趙掌櫃心中一冷,心裡仍舊不甘心,難道今日註定賺不到那一千兩銀子嗎?

鄭公子一聲不吭,好整以暇地看著賊老兒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眼中滿是興味。

斷不能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趙掌櫃慢吞吞地收拾著桌上的狼藉,嘴上說著要將瑪瑙杯帶離,手上的動作卻不緊不慢,甚至有故意拖延的嫌疑,可直到那杯子被收回錦盒的時刻,鄭公子都沒有給出半分回饋。

見狀,趙掌櫃深感失落,扭身離開,拖沓著腳步,蔫頭耷腦的,與最初的精神奕奕迥然不同。

就在他幾乎絕望時,鄭公子卻出聲說“等等。”

“誒——”趙掌櫃忙不迭轉身,臉上的欣喜根本來不及掩藏,目光灼灼地看來,眼中的殷切貪婪幾乎要溢位來。

隨即察覺到態度有異,慌忙收起喜悅,躬著身,一本正經道“公子爺有何吩咐?”

鄭公子覺得趙掌櫃這副模樣很是有趣,故意沒有回應,就那麼晾著他,臉上是明晃晃的奚落。

趙掌櫃年紀畢竟大了,腰背受不了長期的彎曲,沒多會兒便撐不住,開口提醒道“公子爺喚小老兒有何吩咐?”

眼中閃過冷光,鄭公子慢條斯理地說“瑪瑙杯留下。”

“可是——”趙掌櫃嘴角勾起,嘴上卻還要說些裝腔作勢的話,不料被鄭公子截斷,“如果不肯就算了,爺不稀罕。”

“啊?”鄭公子不按常理出牌令趙掌櫃無從反應,早就想好的說辭也沒了說出來的機會。

鋪墊這麼久,自導自演這麼一出好戲,為的就是將瑪瑙杯賣出去,若是就此作罷,豈非功虧一簣?

為了達到目的,趙掌櫃也顧不得前後矛盾,自打嘴巴,硬著頭皮說“公子爺乃是貴客,自是配得上任何珍寶。”

鄭公子也不接話,彷彿不曾聽見這拍馬屁的話,由著趙掌櫃自說自話。

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

既然開口,斷沒有就此作罷的道理,趙掌櫃顧不上羞臊,接著說“晉城之內,除卻公子爺,無人可擁有此杯。”

這話已然將鄭公子捧到了天上,卻仍舊沒有得到鄭公子的一個眼神。

趙掌櫃覺得無比尷尬,可事到如今,只能前進,不能退縮,只聽他又說“這瑪瑙杯本是雌雄成對,若是分離,未免不美。公子爺既有雌杯,這雄杯理當一同歸屬,令它們重新在一塊兒,也算一樁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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