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剝削(第1/3頁)

作品:《熊與龍

“有什麼事,班?”雷恩發現今天早上的行事曆和平常不一樣。

“艾德和傅瑪麗有要事要和你討論,不過他們沒說是什麼事。”古德烈回答。

“副總統會過來,我也會在場,這是他們的要求。”

“我猜大概是克里姆林宮換了新牌子的衛生紙。”雷恩說。這是自冷戰時期流傳下來的中情局老笑話。他攪動咖啡,靠回椅背。“好,世界上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就是茅臺酒?”迪米洛樞機主教問道,他沒得到聽說浸信會教徒不喝酒。

真奇怪,耶穌的第一項神蹟就是在迦南的婚禮上把水變成酒,不過基督教有許多面貌。不論如何,茅臺酒嚐起來比最便宜的葡萄酒還差。隨著年歲增長,樞機主教比較喜歡酒精濃度不這麼強的飲料,因為它們對胃比較好。

“我不該喝這個的,”俞牧師說,“但這是我們的傳統。”

“我不知道聖經有任何只言片語禁止人們的這項缺點。”樞機主教說道,而且酒也是天主教儀式的一部分。他發現中國籍的主人幾乎沒喝多少酒,也許是為了胃好,他心想。

他也必須適應本地的食物。跟許多義大利人一樣是美食家的樞機主教發現北京的食物不如羅馬的中國餐館可口,他認為問題出在材料,而不是烹飪手法。俞牧師的妻子回臺灣探望生病的母親,他饒有興味地看著薛貝克蒙席接手上菜的工作―――就象副官服侍將軍一樣,他心想,天主教有著某種官僚體系,但這位樞機主教是個不錯的人,雖然受過高等教育;俞牧師知道自己可以從這位訓練有素的外交官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你怎麼學會做菜的?”

“大部分中國的男人都知道如何做菜,小時候父母都會教我們。”

樞機主教笑了,“我也一樣,但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下廚了。我年紀愈大,他們不讓我自己做的事就愈多,不是嗎?弗朗茲?”

“我有我的職責,閣下。”德國人回答,很有興致地喝著茅臺酒。有個年輕的胃真好,兩位年紀較大的人心想。

“你覺得北京怎麼樣?”俞牧師問道。

“非常引人入勝。我們羅馬人認為自己的城市很古老,很有歷史,但中國文化比羅馬更為悠久,像昨天我們看到的藝術品……”

“那是一座用玉雕成的山,”薛貝克解釋道,“我問過導遊,但她不知道出版何人之手,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才完成。”

“對皇帝來說,工匠的名字和所需的時間都不重要。從前不但有很美的藝術品,也有殘忍的一面。”

“現在也是嗎?”樞機主教問道。

“閣下,如您所知,現在也一樣。”俞嘆息著說。他們以英文交談,俞的奧克拉馬口音令訪客著迷。“你和我都尊重人的生命,但這裡的政府卻不把它當一回事。”

“改變這種情況並不容易。”薛貝克說道。

這個問題不只是中共政權才有,殘忍一直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有人說中國幅員太大,無法以仁慈統治,左派人士將這句話奉為圭臬,卻忽略其中濃厚的種族歧視色彩。也許問題是中國的人口太多了,人多容易引起憤怒,而憤怒導致對他人冷漠以待。

馬克思主義譴責宗教是‘人民的鴉片‘,提出另一項更缺乏效果的藥方,即使是俄國人所說的‘光明的未來’,但它從未實現。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已經採用一些資本主義的方法來挽救國家的經濟,但卻沒有接受人類自由的原則,這是因為中國文化有順從和接受權威的傳統,迪米洛心想,但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呢?

“我對於這裡天主教徒人數的稀少而感到失望。宗教迫害的情況有多嚴重?”

俞聳了聳肩,“視地區、政治形勢,以及地方黨領導人的性格而定,有時他們不會干擾我們,特別是外國人帶著攝影機來的時候,有時又會變得十分苛刻,甚至會直接騷擾我們。我被審訊過好幾次,也受過政治輔導。”他抬起頭笑著說,“這就像有隻狗對著你叫,閣下,你不需要回敬。當然,你是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俞是指迪米洛的外交官地位,以及隨之而來的人身不可侵犯的權利。

這番話令樞機主教覺得不太舒服,人從來不認為自己的生命比其他人來得珍貴,也不希望自己的信仰看起來不如眼前這位中國新教徒虔誠。這個中國人只在美國某所宗教大學裡念過書,而自己則在世上最古老、最崇高的知識殿堂裡求學。如果迪米洛樞機主教有任何虛榮的話,那就是他所受的教育。他有完美的教養,而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點。他能用古希臘語討論柏拉圖的《理想國》,用拉丁語解釋西塞羅的法律案件;他能用德語與馬克思主義者辯論政治哲學,並且贏過對方,因為馬克思在自己的政治演說裡留下太多漏洞。他之所以能位列梵蒂岡的外交人員之一,是因為他能看穿別人的心理,更高明的是,他還能看穿擅長掩飾心中想法的政客和外交官。利用這些技巧可以成為一位富可敵國的精明賭客,但他卻是為了上帝的榮譽。

他的唯一缺點就是無法預測未來,因此沒能預見這次傳佈所將引起的世界大戰。

“此地政府有騷擾你嗎?”樞機主教問道。

對方聳聳肩,“有時候。我打算公開舉行祈禱儀式,測試他們對我的人權侵犯到什麼程度;當然,這會有危險存在。”

對方很有技巧地提出挑戰,年長的樞機主教也接受了。“有結果之後,請隨時通知弗朗茲和我。”

“鳴禽? ”雷恩問,“你能告訴我多少有關於他的事?”

“你真的想知道,傑克?”艾德直言。

“你是說我不該知道?”雷恩問出口才想到傑克森和古德烈也在場,有些事情並不適合讓他們知道;即使到了這個級別,仍有保密等級的區分。雷恩點點頭,“好,我們現在先不談這個。”

“任務的代號民佐爾格,名稱會定期更換。”傅瑪麗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很不尋常的,橢圓形辦公室內沒有密勤局幹員―――中情局不希望密勤局知道太多―――並且開啟了可以干擾各種電子裝置的無線電干擾系統。雖然在這間安全措施嚴密的刻意裝上竊聽器的機會是微乎其微,但佐爾格計劃的重要性太高,不能掉以輕心。

簡報資料已經發給每個人,傑克森抬起頭來。

“來自中共中央委員會的備忘錄?老天,”傑克森副總統倒吸了口冷氣,“沒有提到來源和方法,看來事關重大。這份資料的可信度有多高?”

“目前這份資料的可信度是B ,”傅瑪麗回答,“我們希望以後能提高可信度。

問題是,沒有外在證明,無法提高到A 或更高的程度,而這份檔案來自內部,我們無法以其他方式證明。”

“哇,”傑克森說,“所以這有可能是個錯誤的情報。我承認它很漂亮,即使是假的也一樣。”

“也許吧,但不太可能,這份檔案太過敏感,不可能是主動流出來的,即使是故意放出風聲也一樣。”

“我同意,”雷恩說道,“但我記得詹姆士?邦常說:再瘋狂的事也有可能是真的。我們的基本問題是,他們的文化有很多地方與我們不同,可能真的是從克林貢星來的。”

“在這裡面,他們沒對我們表現多少善意,”古德烈翻閱著資料,“老天,這相當有趣,我們要給史考特·艾德勒看嗎?”

“我們建議這麼做,”中情局局長說道,“艾德勒擅長分析他人,他應該看看這份資料―――特別是第五頁,還有東尼·布瑞塔農。”

“好,‘老鷹’和‘雷霆’,還有誰?”雷恩問道。

“目前這樣就夠了,”艾德·弗利說道,他的妻子也點頭贊成。“總統―――”

“我的名字是……”

弗利舉起手,“好的,傑克,我們暫時密切注意這件事,想辦法在不洩漏情報來源的情況下,讓其他人知道這個訊息,但不是現在。‘鳴禽’對我們太珍貴了,不能失去他。”

“和‘樞機主教’一樣重要,對嗎?”

“也許更重要,傑克,”傅瑪麗說,“這就像是竊聽器董事會會議一樣,我們得想盡辦法掩護訊息來源,我們必須非常、非常小心地處理這個情報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