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雨一直下，沒關完畢的窗將淅淅瀝瀝的雨聲放大。

屋內的於玖玖翻了個身，擰眉把頭深深埋進被窩之中。

她很久沒做夢了。

夢中先是一片灰暗青苔滿滿的巷子，又是一個看不清臉的少年與女孩。

忽明忽暗的夢境裡，那少年回頭，模模糊糊的畫面倏然暗淡，邊白蔓延上黑暗。

慢慢地，腳步聲紛亂嘈雜，世界倏地翻轉，激烈的剎車聲與人驚慌失措地尖叫聲雜成一團。好像有人把她緊緊箍在懷裡，失重感緊隨而來，溫熱的液體從額間淌過眼皮，恍惚之中，於玖玖又看到了那輛黑色的車輛。

畫面一轉，無邊黑夜之下，伴隨鮮血流淌的驚慌，她聽到了少年冷淡中雜糅厭惡的話語。

“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你。”

“喀”一聲，頭部刺痛，一張佈滿血的臉停滯在畫面的最後——尖叫聲響起。

於玖玖驀地驚醒。

窗沒關，房間暖黃的檯燈襯著一片溫馨，她坐起身，按著快跳動的心臟慢慢平復著。

過了好一會，於玖玖長長鬆一口氣，才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壁針指向凌晨四點，離去學校還有兩個多小時，於玖玖靜坐片刻，揉著眼睛摸出手機撥號。

對方不到兩秒電話接通了，直到話筒響起清冷的“喂”聲時，於玖玖才緩回神。

小姑娘慢半拍，不滿道“你怎麼還沒睡？”

兇巴巴的語氣，配合著睡醒的嘶啞聲，莫名很萌。

對面一頓，霍然笑道“小九九，時差問題。我這邊才晚上九點。”

“啊……哦。”

於玖玖氣餒，感覺頭腦還沒完全清醒。

怎麼就忘了時差問題呢。

虧她還以為捉住了人家的小把柄。

“怎麼，不高興啊？”清冷的女聲頗有興致，“我估算一下，凌晨四點不睡覺，你有能耐呢。”

小姑娘抓抓頭，垂頭喪氣，“晚晚，我做夢醒了。”

“別整亂七八糟的，叫師父或者姐姐。”

“唔……嗯姐姐。”小奶音應得乖乖糯糯。

唐晚明顯皺眉，無奈“嘖”道，“讓你不要做催眠的時候，你怎麼說的了？”

於玖玖噤聲，只想聽她數落幾句後消氣。

唐晚學過正經的心理學，於玖玖讓她後面幫忙藥物與機器的催眠與正常的心理催眠不同。

唐晚做的催眠就是能夠使人在輕度睡眠之中更快地獲得前期的儲存記憶，簡而言之，於玖玖正在試圖恢復八歲前的記憶。

不過這種催眠有侷限性，誘匯出的記憶片段不完整，且可能把幼時的想象與記憶混合，所以並沒有取得正規的官方可行條例，唐晚向來不私自嘗試。

沒有官方條例，意味著社會的不承認。

於玖玖是偷偷找了唐晚的其他徒弟幫忙做的，畢竟沒有比她更蠢的徒弟了。

只可惜那徒弟手生，沒有搞砸，只是做的催眠不算很成功。

於玖玖最明顯的特徵是失憶前過於刺激的片段經過催眠後如漲汐般長期斷斷續續出現瞬間的畫面，比催眠前的偶爾閃現的記憶更真切，更駭人。

以至於小姑娘半夜會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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