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節 龍騰(四十三)

作品:《驚仙

這句話,讓凌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驚。終於猜到了陳太后的打算,不由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凌落猶自記得陳太后當初曾說過的話,而此刻,無疑是陳太后打算實現的時候。

當凌落代陳太后向左庶長傳話後,見其父點點頭,便叫他回去時,再三猶豫,他還是問出口道“陳太后以為,鄭王已經不能為君?”

左庶長沉默半響,突然開口道“今日你也累了,早早回去歇息吧。”

凌落見左庶長起身,忙跪地俯首道“父親!凌家以忠勇聞名於是,倘若讓我繼承王位,將置忠勇二字於何地?縱然這是太后的意思、縱然有先王的旨意為證。但天下人又會如何說法?父親一聲清名,又將被置於何地?父親讓孩兒如何能夠安歇?讓孩兒如何能夠不問!”

左庶長看著凌落抬起的頭臉上,淚痕縱橫,一時間,心中也不能平靜。

然而鄭王做出這等荒唐決定,讓陳太后又能夠如何?眼睜睜看鄭國基業毀於一旦絕不可能。除當今的鄭王,鄭國便再沒有可繼承王位之人。也只有請出先王聖意,天下人都知道,先王不止一次言道,鄭國江山當歸凌曌一半。

如此一來,才有可能安定鄭國上下人心,穩定局面。

“除此之外,還能如何?”左庶長不禁闇然長嘆。

凌落聞言,急忙道“孩兒有一個主意,懇請父親斟酌。天下既有女子為武尊,為何便不能有女子為君王?天籟公主參與政事多年,極得鄭國民眾之心。與其讓孩兒繼承王位,何不尊天籟公主為女王?他日孩兒與公主如生育子嗣,能繼承為儲君的長子,令其隨公主姓氏,其它子女,才隨了凌家姓氏。如此一來,鄭王室血脈不絕,鄭國上下人人都沒有反對不滿,朝野安定,局面穩定。父親上不負先王,下不負一生清名,兩全其美。豈非更好?”

左庶長不禁愕然。

卻被凌落這個主意所打動,不由在房中來回躲避,思量考慮。

先王在世時,天籟公主就開始參議朝政,雖然其行為讓許多鄭國權貴不滿,但鄭國人民對她十分尊敬。如果讓她繼承王位,鄭國上下的確沒有人能有道理反對作祟,名正言順。如凌落所言,他日二人一單生育男丁,長子立為太子,隨公主姓鄭氏,自然也不怕有人公然不服。

無論道理、忠義,方方面面皆可理順。

“我兒果真願意他日有後,長子以鄭為姓氏?”

凌落伏到地上,長聲道“孩兒字字出自真心,發自肺腑,請父親明鑑、請父親成全!”

左庶長望著伏地的凌落,心中不禁一陣寬慰,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好!我兒有這等為大義舍小節之胸襟,為父甚為寬慰!我兒只管回府歇息,為父這邊入宮求見陳太后,太后聽說我兒的主意也必然高興歡喜!”

凌落聽見父親答應,這才拜謝而去,心裡的石頭不由放下。

當即回到信侯府中,雖然聽說天籟公主已經入睡了,依然將她擾醒,一五一十的將詳細告知。

天籟公主聽說之後,大為震驚道“信侯不可如此!信侯為主,天籟為輔,父王在世時既然留有遺命,理當遵從。倘若如信侯所說那般行事,將來天下人將會如何笑話信侯?”

凌落忙勸慰她冷靜下來情緒,扶著她坐下,曬然笑道“公主說哪裡話?大事為重,這些小事何必計較。公主理當明白,只有公主繼任女王,才能讓朝野心服,無話可說。縱然有先帝遺命,若由本侯繼位,仇視凌家者,難以計數,那些人如何不會藉機散佈謠言,製造事端,指責說我們凌家早有篡位之心?如今局面,鄭國萬萬經不起這等震盪局面創傷。”

天籟公主對凌落的考慮,原本就心中分明。只是以她性情,實在不忍讓自己的夫君將來承受那等委屈。她又更對自己能否當一位合格的女王沒有把握。

“信侯,天籟……天籟之才如何堪當鄭王大任?無論信侯,還是北君,都曾說過,天籟過於在意人間疾苦而忽略天下大勢。鄭王之任,原本就更需要掌握天下大勢,天籟、實在……沒有自信!”

凌落聞言,輕聲長嘆道“公主的心意,本侯知道。鄭王實屬罕見明君,不要說公主,縱然是本侯、太后、父親……誰又不為此難以決心?然而,鄭國基業不能斷送,而君上卻執意信任於北君,甚至不惜於決心將兩國合二為一。如此一意孤行之決意,實在迫得太后無可選擇。然而,公主也不必憂慮。觀太后,不似有意要讓鄭王走上絕路,只是要罷免其王位,不允許他離開王宮而已。倘若有一日,鄭王想通時,公主大可再讓出王位,此刻眼前,為了鄭國局勢,公主只能支撐起大局!”

天籟公主知道此事沒有推辭的餘地,只是想到那般英明的鄭王如此被廢,無論如何都是鄭國的莫大損失。更想到將來面對,兄妹之間不知會變成如何……因此心中鬱郁,難以展顏。

話說此刻,左庶長已經入宮,拜見了陳太后。

左庶長將一個瓷瓶放在桌上。

陳太后看著,一時情緒翻騰不已……

許久,才輕輕嘆了口氣道“他不是曾經立誓,再不會配製毒藥了麼?”

左庶長想起當時場面,不禁神情黯然,道“聽說是太后所需,二哥便留下了此藥。”

陳太后聽見了,眼眶不禁一紅,險些滾落淚來,卻忙抬袖拭去。

“他是個好人……”

左庶長見陳太后一時陷入傷感情緒,忙轉移話題,不願她繼續追憶往事,徒增悲傷。

“太后,我兒凌落以為,與其請出先帝遺命,不如尊天籟公主為女王……”

“什麼——?”陳太后驟然之間以為自己聽錯,旋即又意識到這主意背後的用心,一時既覺得荒唐離奇不可思議,又覺得絕妙之極,未嘗不能夠實行。忙又催促道“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