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烽煙(四十八)(第2/2頁)
作品:《驚仙》話說從馬車上逃生的年輕男子,回頭看見那些騎兵去遠時,奔行速度驟然加快數倍,原來雙足已經離地懸浮,分明就是內家的憑虛御風絕技。
區區一個車伕竟有如此高深的內功修為?
車伕越飛越快,越飛越高。
眼看就要接近齊國邊境時,他卻突然懸停在離地兩丈左右的高空,一動不動。
陣陣清風吹過。
車伕環顧前後左右,不見任何異樣,更沒有半個人影。
但他不僅沒有變的輕鬆,神情反而更凝重!
如此又過去半響,他終於緩緩抬頭,望向頭頂上方。
半空的一片烏雲緩緩移走,露出夜空中央的一輪殘月。
殘月之下,他頭頂上方,一條被淡淡藍光覆蓋的身影,穿著身暗金色、鑲嵌鳳凰的長袍,頭頂黃金打造的鳳冠,一對冰冷的鳳眼之上,眉頭之間,一輪流動金紅光亮的新月印記尤其醒目。
車伕見到他,臉上寫滿難以置信的震驚。
“是你——”
“想不到昔日的陳王寵臣,丞相天機子今日竟成了喪家之犬,為了活命甘願執鞭驅車,還使易容術尋他人代死。可惜,可惜縱使你這金蟬脫殼之計用的漂亮,今日也不可能逃進齊國。”
原來這車伕才是真正被追殺的目標,只因他做下人打扮,又親自駕車,夜色中那些騎兵竟然一個都沒有把他認出來。
天機子本想在那些騎兵回去覆命時逃進齊國,沒想到會在這裡被人截住,更沒想到如今貴為周國公主、北君之妃的拜月竟然會親自追殺。
“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真能練成月族的新月神功……”
拜月不以為然的道“月族後裔修成新月神功有何奇怪?”說罷,她維持雙手負背的姿態,身形閃電飄移一丈,變作在天機子正前上方。
“早曾聞夫君說天機子其實內功高深之極,是天下有數的內家高手。此刻金蟬脫殼之計既然失敗,不知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要徒勞掙扎?”
天機子冷冷一哼。“有何差別?”
“看來你還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本妃對手……”拜月頗有些意外。
天機子理所當然狀道“昔日月族憑藉新月神功結合人族武功之長,成就神魂族盛世。這新月神功正是內家高手的剋星,神功集聚月之神能,不僅可抵擋天下任何內家氣勁,還能反震以傷敵。內勁越強,反震之力越巨。天機閣並非武宗,修煉武學不過為強身自保。昔年多少天縱奇才也沒能破解的新月神功,又豈是我天機子能夠戰勝?”
他說罷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盯著拜月追問“當初月族共有三十萬人口,而能修成新月神功者也不過幾十而已。其後這些人憑著新月神功的厲害開罪天下太多武修者,又因為互相殘殺死傷殆盡,這才導致後來月族的沒落,導致月族被屠戮殆盡。”
天機子仔細打量拜月額頭的新月印記。
“天既亡月族,又為何讓你練成新月神功,更讓你成為北君之妻,周國公主?”
“如果你有這麼多疑問,索性就束手就擒,到了神魂意志國本妃實在很想和你坐下好好喝茶談心。”拜月說時,忍著心中的仇恨,另一方面又體驗到此刻的場面滑稽的有趣。故作平靜的與仇敵如此交談,明知對方生死全在自己手中掌握,反倒真有些不捨得殺死,總覺得一旦把他殺了,從此就再沒有這樣一個人讓她取樂了。
“你不殺我,那就是想讓我受盡牢獄之災,一直被折磨至死了。”天機子說罷,催動內功,緩緩飛起更高,周身如被無數劈啪炸響的雷電包圍,一時聲勢驚人。“與其如此,不如拼死一搏。”
“怎麼?你害怕了。”拜月不以為然的揚起抹冷笑,反倒不希望他動手,只怕將他打死了。“晚霞族上下當然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可是北君寬容大量,看中你的才識,又替你惋惜雖遇到明主、明主卻生錯了國家、生錯了時勢。故而本妃親來,為的是替北君求才,而非殺人。”
天機子大感意外。難以置信拜月會如此大度。想起當年在陳國見過面的左岸,那個神力蓋世,獨戰千軍,被困於戰車圍牆之中猶自不肯投降、以神魂意志者自居的男子。天機子只覺往事如夢,世事無常。
當年天機子就對左岸十分欣賞,故而才曾一再勸降。但那時從沒想到左岸會成為如今威震天下的一方君王,如今聽了拜月的說法,才知道左岸的心胸氣度。常人哪裡會忘記當年戰車圍困,鐵鏈勾索束身割肉之苦痛?若是心胸狹隘之輩,勢必日夜惦記,記起則必定咬牙切齒,如何又肯大度不計過去?
“既如此,我隨月妃回去就是。只是,投降與否還待見過北君再說。”
天機子說罷撤去內力,人便緩緩飛落地上,他解下腰上佩劍,隨手丟擲在地,又將雙手別放背後,做待縛狀。
拜月見狀不禁失笑道“你我雖是仇敵,但也知道你並非無恥小人。何需繩索束縛?同走便是,請——”
這出乎天機子的預料,他不由覺得如今的拜月比之過去氣度心胸都不可同日而語,便也不囉嗦的施展內勁抓起地上的佩劍,大步就走。
“月妃倒不愧是北君之妻,如今心胸不辱北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