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勳敏銳地感受到頭上滅頂的危險氣息，不緊不慢地掀起眼皮，直撞上那雙冷漠無情、冰封萬里的黑眸。

劉學勳左邊唇角一牽，盡顯嘲諷。

他就是專門的！

他賀唯能拿他怎麼辦！

風水輪流轉啊！從前眼中只有賀唯，對他避之如蛇蠍的姜曼曼，如今卻和他要好。

賀唯呢？痛苦嗎？

——是你曾經說隨便我追求姜曼曼的，現在我的做法合你意了吧！

真是暢快啊！

這一次，是他劉學勳贏了！！！

賀唯睨見劉學勳唇邊的那抹笑，立馬耷拉下了面孔，臉部的線條顯得格外的冷硬。

劉學勳！！！

兩人私底下暗鬥，容妙妙迎著嘴邊的水，喝上了好幾口，純淨水順著乾渴的喉嚨滑下去，身體得以舒暢。

容妙妙終於緩過來，細臂有勁抓住桌子，撐起身，離開賀唯寬厚的懷抱。

賀唯頓時收回凌厲的目光，下意識的張臂迎了迎，護在她的兩側，“好點了嗎？”

視線悄然鎖定在容妙妙上，腔調柔情似水。

劉學勳撇唇，腹誹裝模作樣！

容妙妙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避開他的庇護，抿唇“好了。”

她側了側身，露出的側臉上，翹挺的鼻頭冒了點細汗，唇色也湧上了血色，淡粉的。

她不急不慢地說“謝謝賀總。”

語氣疏遠又客氣。

賀唯指尖驟然一僵，又緩緩放鬆，落寞地垂下握著水瓶的手，眸光似乎黏在她的身上。

容妙妙仍穿著劇組的戲服，因為拍的是大學校園劇，大多數的著裝風格都以知性又溫婉為主。

戲服穿出去，劇場的人紛紛都說完全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

雖然她都三十出頭了，但白T恤一穿，牛仔褲一搭，整個人清新靚麗，滿滿校園朝氣。

此時此刻的她和十幾年前的她可以說是毫無變化，唯一變得，就是她面向他時，眉目裡流露的傾慕蕩然無存。

令他恍然失神。

曼曼變了。

變得不再愛他了。

他也變了。

變得很愛很愛她了，即便她嫌棄無比。

今日，他為了討她喜歡，刻意換上了昔日的裝扮——白襯衫加休閒褲，連神情也打算裝的。

可如今她一點都不在意了。

他怕裝成從前的冷漠，她真的連一眼都不看他了。

更加自嘲的是，就算他扮得沐如春風、風光霽月，她也是懶得看他一眼。

不用旁人告知，他也看得出來。

——他們的關係越走越遠了。

賀唯心頭再一次湧上了惶然，凝望著她的眸色黝黑得彷彿墜入萬丈深淵。

“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聽你說謝謝的。”

他像似呢喃地說著，拿起瓶蓋，扭上蓋子，將水擱到桌子上。

鼻尖能聞到她剛沾染到他衣服上的體香，是淡淡的，

不仔細聞，聞不到的清甜味，向山間的清泉，冷冽，飲入喉，回味絲絲甘甜。

而旁觀的劉學勳揚了揚唇，很滿意賀唯流露出來的失落，沒留容妙妙回話，徑直搶答“不為感謝，你還想要什麼？”

賀唯生出的惶然被劉學勳一挑，給一股腦衝上來的冷厲碾壓得煙消雲散，他陰翳地覷他一眼。

他賀唯怎會認輸？

——他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