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曦光徐徐照下，冬風變得溫和了許多，輕輕的拂過他們的衣襬，出‘簌簌’的細響。

賀唯全身僵硬，嘴角一扯又一扯，凍結的神經在高的運轉，雷鳴的心跳聲中夾雜著體內血液倒流的響動。

“……什麼時候嗎？”賀唯遮掩的垂下劇烈眨閃的眼瞼，好似在回想，半歇，才答“我們結婚的第三年。”

“噢，我當初也同意你的決定了嗎？”姜曼曼沒有側頭，平和的遠眺天邊，悠然地問他。

賀唯眼睛轉向她的方向，餘光鎖定她毫無波瀾的面容，心亂糟糟，均看不透她當下的想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偽裝自己。

“嗯，是的。你那時正在事業升值期，我們說好再過幾年要孩子的。”他壓著嗓子，低語輕聲。

“哦，這樣啊。”姜曼曼聲調聽不出其他的情緒，怪異至極。

“……嗯”

賀唯感受不到她的情緒，內心的恐慌的空洞反而更大，輕抿唇，時不時觀察她的面部表情。

她是平靜的……

姜曼曼偏頭看他，條地出聲“你呢？你不想要孩子的理由是什麼？”

賀唯渾身一震，火地回答“我當時還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又考慮到你的情況，我覺得延遲要孩子對我們都好。”

“嗯，的確，考慮的很周全。”姜曼曼撇回頭，看著一隊傭人忙碌的在清理院中露天泳池四周的汙跡。

【把池中的雪水都抽乾，垃圾和沙塵都要清理乾淨】

【好的，總管】

【泳池建在室外，清理起來好麻煩，尤其是冬天，冷死咯，以前的草坪多好啊】

【嘖，忘記這裡生過什麼了嗎】

【少爺、少夫人在幹嘛？監工嗎？】

【小聲點，被聽見怎麼辦】

【你們幾個停手幹嘛，還不快乾活！】

【……是】

……

院中鬧哄哄，不時又聲音鑽入耳內，姜曼曼漫不經心地問賀唯。

“目下呢？你覺得我們到了可以要孩子的時候了？”

賀唯一臉認真，“對，我已經準備好了！曼曼，我們要一個孩子，可以嗎？”

語氣堅定，最後一句語調下降，透出擔心的情緒。

擔心我不接受提議嗎？雖然她確確實實有點猶豫。

姜曼曼摩挲著食指，抿著雙唇，緩慢地說“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可以嗎？”

賀唯嘴角輕挑，“當然。”

勞斯萊斯透過山道的關卡，駛出半月灣莊園的範疇，車上的陳蘭才撇回頭。

她慨言，“賀唯才方成年說要在這裡獨居，我曾很擔心他會不會在冷清的環境下，變得更加的冷漠，不近人情。”

陳蘭托腮平視前方，腦海浮現賀唯最近的面貌，會心一笑道，“如今看來，他是找到能影響他情緒的人了。”

賀喻沒有說話，只是牽起她的手，揉搓好幾下，好似在表達，他也贊同。

“眼下才有孩子長大的實感。”陳蘭喟嘆，眼角含笑，笑紋浮起，整個人飄蕩著柔軟的氣息。

“該要放手讓他獨自生活了，哎，怎麼說呢，有點傷感吧。”

賀喻抬手摩挲著她的眼尾細紋，輕語“沒關係，我一直都在。”

沒有海誓山盟的‘下輩子不分離’，沒有甜言蜜語的‘我愛你’，簡簡單單的一句承諾，卻比什麼都令人心動。

陳蘭的手覆上他略粗糙的手背，臉頰輕動磨蹭，臉上、眼中浮現的皆是幸福的光。

“我也一直都在呢。”她歪頭，甜蜜地微笑。

即便他們的手、臉、乃至全身都染上歲月的痕跡，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決定相伴一生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