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夢中相見，在這之前，赫連逆風想都沒想過。

顧深緣簡單的解釋：“一個小法術。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赫連逆風知道眼前這個是真正的顧深緣時，那顆一直吊在半空的心總算是歸位了，臉上也有了笑意：“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忙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的事情處理完了？”說到正事的時候，他的笑容收斂了不少，“對了，那個大妖，前段時間忽然消失了。現在是三面以及連晨他們在壓著那些妖魔，但這不是長遠之計，遲早會生變。”

顧深緣一伸手就將人拉進懷裡。

赫連逆風身體一僵，眼裡閃過幾分無措，他們不是在說正事嗎？這麼親密的姿勢……

“沒人規定說正事就一定要端端正正的面對面吧？以我們的關係，你不覺得那樣太生硬了嗎？還是說你不喜歡？”顧深緣道。

雖然是夢，但觸覺真實得不可思議……赫連逆風比顧深緣更早動心，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他沒說話，只是放軟了身體，全然信任的偎進顧深緣懷裡，讓兩人身體的每一寸部位都緊密的貼合著，感受著來自對方的溫度。

顧深緣抱緊了赫連逆風說道：“大妖分神的本體死了。本體一死，他作為一縷分神自然就會消散……他死前，沒遷怒於你吧？”

赫連逆風搖頭：“沒。只是他很平靜……平靜得根本不像一個要死的人……”除了在死前發了瘋似的趕回妖皇宮死在花園裡這點之外，大妖分神的表現根本就不像死了，倒像是要出遠門般。

“早就該死了……不說他了。我這次離開，將龐加拉斯還有那美亞都……”

隨著顧深緣的講述，赫連逆風由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麻木，這心路歷程的變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了。

早在知道顧深緣將計就計利用顧東堂前往龐加拉斯的時候，赫連逆風就有心理準備了。因為顧深緣在說起那些真相時整個人就像泡在血海里一般，那些再普通平凡不過的一字一語都瀰漫著血腥味，帶著深入靈魂的仇恨。

大家所處的時間、空間都不一樣。赫連逆風同樣震驚及厭惡龐加拉斯及那美亞對人類的算計，但卻做不到如顧深緣那般滅絕兩個八級文明。一是他沒有這個實力，二就是……體會不到那個年代那些先輩的怨恨及不甘。

顧深緣的仇恨不僅僅是他個人的仇恨，而是一個種族的仇恨，延續了萬年的滅族之仇。赫連逆風無法感同身受，但他知道換位思考。假如被屠殺的是現在的人類，赫連逆風相信就算沒有能力、就算是以卵擊石他也會與龐加拉斯、與那美亞血戰到底。但會不會放過那些普通的龐加拉斯、那美亞公民……赫連逆風自己也不知道，他思考了很久但這個問題一直無解。

因為沒有真正站在這個選擇面前時，誰也體會不到這個選擇背後的艱難。

就如戰場上的殺俘行為，最受外界抨擊。但這種行為就如野草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無論外界如何不認同，甚至為此而制定了方方面面的條框，某些特殊情況下，很多將領寧願接受處分也要殺俘虜……原因很簡單，立場不同。

這一刻的心軟，可能會導致信任自己計程車兵丟掉生命，可能會導致勝利的果實被竊取，可能會導致自己守護的人民淪為亡國奴……太多的可能，讓將領對著俘虜舉起了屠刀，擔起了一身的罵名……

一瞬間，看著顧深緣平靜至極的面容，赫連逆風卻為他而心痛。心痛顧深緣所揹負的一切，心痛他在仇恨的路上獨自前行……其實，這個世間，最沒有資格用道德來責罵顧深緣的就是他們這些被帶著走上了歪路而不自知的後人，他們將仇人奉為依靠，卻將守護他們的英雄遺忘拋棄……

等顧深緣全部講完後，赫連逆風呆了很久，才說道：“你這樣讓我很有壓力啊……我以為我已經夠努力了，但是要追上你……”

赫連逆風很清楚，那些仇恨、那些血腥，他沒有資格cha手干涉，但他可以表態，表明他的態度。

因為赫連逆風的全然信任，“魂牽夢縈”能讓顧深緣徹底感應到赫連逆風的情緒及想法，那一刻，顧深緣只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赫連逆風合該就是他的人，帶著一抹不自知的放鬆的笑容說道：“等你像我一樣活了兩萬年後，你也可以像我這般妖孽。”

俯身輕吻赫連逆風的額頭：“別為了這些事擔心，我已經挑出了適合你的功法，修煉有成後，我們都會變成老怪物！”

“啊？！”赫連逆風難以抑制的低叫了一聲，“我也能修煉？”

其實這段時間，赫連逆風受到的壓力不少。所有人都以為他近水樓臺先得月，所有人都以為他一定從顧深緣手上拿了不少好處……但如果顧深緣今天不說，那赫連逆風永遠都不會主動要求，他不想他與顧深緣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或者在他們兩人之間摻合太多的利益……他就只是愛上了顧深緣而已；又恰巧他所愛的人與人類自然進化聯絡在一起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寫赫連逆風的時候，很自然就想到非墨。

曾經也有親留言問到這個問題。

當時不能劇透，但現在可以很肯定的說，赫連逆風不是非墨！

“當然能。……”顧深緣將他的想法說了一下, “我可能暫時不回去, 但我會經常入你夢裡。我會將功法傳授給你, 這第一批修煉的人選由你把關……對了，你父親來了嗎？有說什麼事嗎？”

說起來，在識人及用人方面顧深緣自覺不如赫連逆風, 這點從整個第七軍團毫無二意就跟著赫連逆風一起反出軍部就能看出來了。如此強大的向心力, 顧深緣自問自己一輩子都做不到。而且, 赫連逆風這人，該明白的時候絕不含糊，該行動的時候絕不猶豫。把關這事交給他，顧深緣放心。

乍聽到顧深緣同意了，赫連逆風自己倒有點轉不過彎來。但無論是之前或者現在，他都能夠理解顧深緣的選擇。他只覺得蒼天待他、待人類不薄, 將顧深緣帶到他們跟前。

“謝謝你願意給大家一次機會。”

赫連逆風輕聲說道, 同時心裡覺得他要儘快適應顧深緣這種上一刻還是在說正事, 下一刻馬上就轉折到私事上的風格。

但提到赫連剛，赫連逆風的情緒卻變得不高, “沒說什麼。我沒有告訴他你的計劃，所以他一聽到你出事後就走了。“

事實上，赫連剛當時的反應可不像赫連逆風說的那麼平淡。一聽到顧深緣出事, 赫連剛當即就甩了赫連逆風一個巴掌, 說出來的話也難聽之極，完全就是指著赫連逆風罵他“不知廉恥”了。

感應到這段記憶，顧深緣幾乎是立即就冷了臉。無論赫連剛是否是“蟲皇計劃”的知情者, 他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別管他，你有我。天塌下來，有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