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以為自己會死。

但是當他感應到身上的變化時，明白到這種變化給他帶來的是怎樣的未來後，忽然就對死去的鳴蛇王多了一分羨慕，可見有時候活著並不是一件好事。

對一個妖王來說，自此以後生死不由己，只能掌握在顧深緣手上的時候，那還不如死了乾脆！尤其是對於謀劃多年，自覺佔盡先機的三面來說，被自己盯上的獵物反控制，就算這個獵物是妖皇，那縈繞在心底的恥辱感也不能減免半分。

只可惜，現在想再多都沒用。

在顧深緣面前，三面只能深深的低下自己的頭，不論是否自願，此時此刻他都只能臣服於顧深緣腳下。

“三面，拜見吾皇。”

顧深緣冷眼看著跪拜在自己面前的柔媚青年不言不語，心裡卻想著這次戰鬥的得失。將一個妖王轉化為怨靈，足足讓他施法兩萬次！！還不包括失敗的施法，如果連失敗的次數也計算在內，那就是接近五萬次了……光是念出“沼澤煉獄”四個字就唸得他舌頭打結！

一個妖王級別的怨靈，對於沼澤煉獄的升級來說，也僅僅是佔了一個名額而已。並沒有因為級別高而帶來數量上的飆升或者提高之類的。不論這妖王級的怨靈單兵戰鬥力，從耗費的靈氣來看，他是虧大了。要知道，五萬次的沼澤煉獄，至少能帶給他一支過萬的怨靈軍隊了。以怨靈那可怕的特性，過萬的怨靈軍，能讓他輕易將半個洪荒星收入囊中。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沼澤煉獄的等級太低。若是沼澤煉獄的等級夠高，他就不需要靠那四條綢帶般的沼澤煉獄一點一點的磨，……只是升到三級就需要10000怨靈，要升到他滿意的等級需要的怨靈數他現在完全無法想象……

將注意力轉回到三面身上，顧深緣微微眯了眯眼。雖然看不到對方的神情，但想也知道一個有野心併為此而準備了千年的妖王哪有那麼容易真正屈服？

只不過顧深緣不在乎，他需要的又不是三面的真心實意，他只需要有一個妖王級別的打手就足夠了。有秘籍法器在，三面根本就沒有背叛的機會。

“起來……”剛說了兩個字，顧深緣就感應到一股寒氣從遠方傳來，“是誰？”這麼快就有追兵了？他到底耽擱了多久？

三面在一旁答道：“是武羅王。”

“是他？！”一抹精光在顧深緣眼裡閃過，轉向三面，“你能拖住他多久？”沒有問誰更厲害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早就在顧深緣心裡了。正如他會在機率不明的情況下賭一把來收服三面，卻絕對不會冒險去收服武羅王。雖然同為妖王，但兩者給他的感覺差太多了。

三面答道：“一千年前，我的幻象神通能困住他三天。”言下之意就是千年沒有交手，三面自己也不敢肯定現在能困住武羅王多久。

“這裡去到七經要多久？”三天？太少了！幾乎是立即就放棄了現在馬上趕去七經的想法。以顧深緣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背對敵人的！哪怕這個敵人還沒有徹底追上來。

他皺起眉心，那武羅王距離這裡明明還有幾千裡之遠，但這寒氣卻先一步傳過來了。是武羅王故意為之？還是另有他意？……只是這寒氣也太霸道了，如此遙遠都能感應到。

“三天。”三面表面上看似恭敬，實際上卻是想著如果武羅王動手，顧深緣這個妖皇是否能全身而退。他現在雖然受控於顧深緣，卻也大概探出了顧深緣的實力如何——顧深緣現在的實力絕對擔不起妖皇之名。

而武羅王雖然是排在十大妖王之首，事實上他的實力早已經超過妖王十五層，達到了妖尊之境。是十大妖王裡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

“他的本體是什麼？”顧深緣看出了三面的非暴力不合作，卻沒有放在心上。

“萬年寒潭裡的冰魄之精。”這點，三面倒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難怪……”顧深緣想到武羅王的外貌，絕對稱得上玉雪冰清，只是那性子卻與本體不大相符。不是指那種溫和的神態，而是藏在骨子裡的那份狂傲自負。再聯想當時他從旁聽到的某些資訊，一個想法呼之欲出。

三面等了很久，也沒等到顧深緣的指示，難掩好奇的看向對方——顧深緣一臉深思的神情一下子闖入視線，反倒是讓三面顫了一下：沉著臉一言不發的顧深緣和妖皇雕像一絲不苟的重合起來，沒有絲毫的差異。

早前三面心裡另有它想，面對顧深緣的時候反倒是沒有絲毫尊敬。現在不得不臣服後，再看顧深緣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看不見的約束，以致三面現在生不出分毫不臣之心。

……

再說武羅一路飛來，全力飛行之下更是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蹤，花了兩天才進入中次六經。只是這麼一來，他與顧深緣之間可是相差了九天的時間！以他們這個層次的速度，九天足夠顧深緣闖入七經了！但他卻遲遲沒有收到祭祀那邊的訊息，不知道這顧深緣到底身在何處。

只是無論他如何猜想，他也萬萬沒想到，三面居然會和顧深緣在一起。而且從他們各自的位置來看，明顯三面已經臣服……

對於妖王裡唯一一個能夠將他困進幻境的三面，武羅對三面的關注並不少。雖然因為三面的宅，以致他能夠得到的相關訊息是少之又少，但千年積累下來，也足以讓武羅知道，三面的宅並不是不問世事或者隨波逐流……恰恰相反，三面的宅是有目的、有方向的。只不過三面將這個心思隱藏得太深，誰也沒有察覺。

所以武羅從來不覺得三面僅僅因為顧深緣與妖皇一模一樣就會臣服於對方。三面最有可能的反應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而三面此刻出現在顧深緣身邊，並且一副以對方為主的表態，只說明瞭一個問題：三面所謀之事與顧深緣有關！而且這事應該在過去的九天裡已經有了定奪！

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武羅也就不再去深究。視線直直的落在顧深緣身上：“顧深緣，滅掉鳴蛇一族的是不是你？”

“是我。怎麼？你要為鳴蛇族出頭討公道？”顧深緣道。

武羅打量著顧深緣，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顧深緣的身份，任誰看到他都只會將他當成一個普通妖。在顧深緣身上看不出絲毫屬於妖皇的威勢，甚至此刻與三面站在一起，三面的存在感比他更強，……心裡愈發的肯定最開始的猜測：“不。那是他們技不如人。”

“哦。那你為什麼一直追著我不放？”

“奉祭祀之命，請你到七經一聚。”武羅低聲說道。

顧深緣看一眼高高在上的武羅，“這就是你的‘請’？”

“在請之前，我要先確定你的身份。免得隨便一個妖都有膽子冒充妖皇。”武羅盯著顧深緣，似乎想從中看出某些破綻般，“顧深緣你可敢與我一戰？”

顧深緣看向武羅, 笑得有幾分諷刺：“我是不是妖皇, 你說的不算……”頓一下, 指向一旁的三面, “他說了不算……”再指向中次七經的方向, “那裡說了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