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外力而已！”話雖如此，但他眼裡隱隱的波瀾卻透露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並非如此。

“外力也是域外人類的實力之一。”二長老說，“這域外人類為何如此的得天獨厚？萬年前憑著那科技武器逼得妖皇屈服，如今又有星空湮滅炮……這是老天都不願意看到我們擺脫桎梏重獲新生嗎？”

武羅聞言眼裡異色一閃，不動聲色的記下了“科技武器”這四個字。他雖然是老牌妖王裡實力最強的那個，但也不過是修煉了五千年而已，對萬年前的往事知道不多……不，在整個洪荒星上，也只有祭祀一族知道當年的真相。

二長老似乎也發現自己說得太多了，當下收斂臉上的焦慮，慎重的吩咐：“武羅王，無論如何你都要儘快找到顧深緣，並保他毫髮無傷！！……”

結束了和二長老的通訊，武羅王看著銅鏡裡的另一個自己……良久，緩緩一笑。乍看如水，溫柔綿綿。然而眉心的硃砂似乎是感應到他的真正心思般，微微一閃，紅芒掠過，透著一股不祥的壓抑。

眾妖都以為他武羅王是因為顧忌太多才不得不和域外人類達成共識，而他也從不解釋，任由眾妖誤會，從而越發的對他心悅臣服。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讓他收手的不僅僅是域外人類的星空湮滅炮，還有顧深緣的存在……

此時銅鏡一閃，鏡裡出現了另一個紅髮墨瞳的妖魔。映象還沒有清晰，就聽到這個妖魔丟擲了一連串的問題：“武羅王！顧深緣出現了？你和他交手了？感覺如何？是妖皇的可能性有多大？”

“計蒙王，你這手伸得夠長啊？這才剛有眉目你就收到訊息了。”武羅沒有回答計蒙的問題，而是輕描淡寫的回應。

計蒙王冷嗤：“武羅王你別扯開話題，若顧深緣是在我的地盤出現，說不定你比我還快得到訊息。趕快說說到底是不是妖皇？”

武羅王道：“你既然有耳目，那還需要問我？”

計蒙王不爽的撓撓頭，“你吼那一嗓子只要不是聾都能聽到！……你們到底有沒有交手？他的實力如何？武羅王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我告訴你，那群小崽子已經有點蠢蠢欲動了。如果顧深緣不是妖皇，那就殺了他給鳴蛇王報仇，也順便給那群崽子一個警告……”

……

接下來，武羅王和計蒙王還說了什麼，潛伏在地下的顧深緣已經無心去聽了。

對顧深緣而言，武羅身邊的東楹以及山林裡的天羅地網，以及武羅自己親自坐鎮……這種種都表明了武羅對他的“在乎”。妖王對他的青睞絕非好事，為了不讓自己抓瞎，再加上藝高人膽大……確定自己化身為靈脈支脈能絕對瞞過武羅的神念後，顧深緣無聲的綴在武羅身後，跟著他一同進入了後方陣地。

武羅先後與二長老及計蒙之間的談話自然沒有逃出顧深緣的耳目。

起初，隨著這二位的談話，顧深緣心裡卻生出了一股荒謬之感。他怎麼覺得這祭祀一族的二長老話裡話外不僅對他另眼相看，還十分在意他的安危？

雖然二長老的話說得很隱蔽，但當二長老提及“萬年前”、“真假”之類的字眼後，顧深緣的心眼被吊到了半空，心裡那個荒誕的念頭愈發的揮之不去。

直到計懞直白的說出“妖皇”二字，而武羅也沒有反駁時，顧深緣只覺受到了致命一擊！

這上下文一聯絡，他們所說的妖皇……不正是他自己嗎？！

再想到鳴蛇王在見到他時的震驚，死前最後的話應該就是“妖皇”！只不過那時鳴蛇王氣虛發音不清晰，以致他把“皇”聽成了“王”……

頓時顧深緣只覺荒天下之大謬！！

他怎麼可能是那狗屁的初代妖皇？！

然而鳴蛇王在生死交加之際卻因為他的樣子而錯失先機最後死於他手上，及至死前還留下了“妖皇”二字作為遺言……如果只有鳴蛇王錯認他或許還能自欺欺人，但現在這個二長老，以及他背後的祭祀一族、還有武羅王……

難不成這些人都同時眼瞎了不成？

顧深緣想說服自己，或許只是人（妖）有相似，但時間地點都對上了！他又如能掩耳盜鈴故作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誰是妖皇？

真相即將要揭起一角~~~

若說妖皇於地心沉眠一事, 顧深緣可以用歷史被人篡改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那現在因為容貌而被當成妖皇, 無論顧深緣如何否認, 也找不到一個合情合理的原因來解釋。

而這裡面的關聯, 顧深緣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大妖身上！

大妖藉助地心的靈氣壯大自己然後反噬顧明遠, 解除他們之間的靈魂契約, 又破壞地心的保護陣法後離開。現在的地球上又是妖魔當道……在顧深緣的潛意識裡，這個所謂的妖皇極有可能就是大妖！

只不過當中有不少疑點，顧深緣才遲遲沒有結論。

哪想到眼下就給了他一記重錘！！

在顧明遠和大妖之前，顧家和妖魔之間是勢不兩立, 彼此間的深仇大恨多不勝數！唯一的蜜月期就是顧明遠和大妖情定三生的那個時間段。但這些都已經隨著大妖的背叛煙消雲散！

自顧深緣醒來，他與大妖之間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就算獐珺他們為了滴水之恩而捨命相報，也沒有改變顧深緣的初衷。

現在從妖魔的口中得知自己是妖皇……若說這裡面沒有大妖的手筆，顧深緣是怎麼也不相信！

但大妖的目的是什麼？

顧深緣想不通，也不準備繼續浪費時間去想！一切只要去到七經就會有答案！！

有了決定後，顧深緣不再將注意力放在武羅身上，沿著原來的途徑離開。

與此同時，武羅卻是一頓，那明顯的失神讓計蒙脫口問道：“武羅王！你聽到我說的話嗎？”

武羅卻沒有理睬計蒙，而是將神念散發出去, 將方圓百里都“看”了一遍……掃過地下的靈脈時, 武羅並沒有多作停留, 徑直的就忽略過去了。在他千年的認知裡，靈脈是最不可能藏人，也是最不適合藏匿的地方。

一無所獲後, 武羅收回神念，心思卻已經轉到顧深緣身上了。若說真有妖魔能瞞過他的神念，那這個妖魔就非顧深緣莫屬了。……但轉念一想，這顧深緣的身份未明，僅僅是因為相貌與妖皇相似，又有東楹作證其來自深淵，不僅引得祭祀一族陣腳大亂，就連他也不自覺的一再高估對方……

“你在想什麼？想妖皇的行蹤嗎？”計蒙問道。

武羅微微垂下眼簾，道：“妖皇嗎？言之過早……若他真是妖皇，那我、還有你儘可稱皇……”

聞言，計矇眼裡閃過異樣的神采，“是嗎？這麼一來，我倒更希望能會一會這位了……”

想到剛才的心有所感，武羅道：“或許，不需要我們等太久。”說著，眼神變得深遠。那目中無人的出塵感，愈發襯得眉心的硃砂痣鮮紅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