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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我當魏世子是什麼人?”青麓饒有興致地聽著,忍不住笑出聲來重複了一遍,“你問我當魏世子是什麼人?”

青麓這邊在笑,那問話的聽著更加有了些怒氣,言辭間更是不客氣:“我魏氏為侍奉,然而不可為人輕賤!我魏世子卻不能為人奴婢!”

青麓只是笑了半刻,聞言亦正色回答道:“那又如何呢?我並不曾將世子當做奴婢啊。”

問話的人一愣,還要再說什麼,倒是聽見那邊影織裡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青麓,過來坐著說話吧。”

作者有話要說:

青麓和臨淵發動了大招:秀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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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最近跳過去寫這本書的終篇,就是各個人的結局,結果我自己心肝脾胃腎都虐得疼外加腦力枯竭……努力考慮下一本不如寫點小白歡脫向的……

起碼不會虐,也不用想太多…………大家歡脫地賣一賣萌就好了……

☆、魏少閔

臨淵存著拖時間的心思,便一直聽著青麓與長老們舌戰,一直沒有開過口。而青麓先前已經注意到這屋子裡這個裹著影織的人,心中也大半肯定了那便是臨淵,聽到這一句才終於徹底鬆了口氣,快步走了過去。臨淵稍稍讓出椅子一側,青麓便坐了上去,隨手扯開束著臨淵雙手的禁制,把頭蹭到臨淵身邊。

雖然隔著影織,感覺不到臨淵的氣息,然而這久違的溫度還是讓青麓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了不少。

十天以來,儘管強自鎮定,平靜得幾乎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等到這一刻,卻幾乎下意識地安心,讓青麓剎那鬆了口氣。

臨淵稍稍活動了下被鎖住已久的手腕,伸手隔著影織拍拍青麓的頭,低聲耳語道:“沒事了,有我在。”

青麓同樣低聲“嗯”了一聲,還不忘回頭向著先前問話的那人挑釁了一句:“大人倒是以為,我當世子是什麼人?”

四下靜默,大半長老皆是一副白日見鬼、肝膽俱裂的表情,目光在兩人身上反覆逡巡,尚還沒有人反應得過來接下來該說什麼。

青麓伸手解開臨淵影織上的禁制,礙於冊木之巫祝的身份,魏天辰一時也不曾想到好的理由來阻止。臨淵終於目可視物,心裡想著如今半妖的樣貌也不大方便在眾人面前露出來,因此卻並沒有立刻解開影織,仍舊裹在影織裡面,也不說話,彷彿是極其耐心地等待著什麼。

再過了片刻,重重的柺杖聲,伴隨著不大卻異常整齊的步伐聲由遠及近傳進了密議堂。

魏氏的密議堂居然在一日之內迎來了兩次不速之客。長老們表情皆是複雜,瞬息萬變,有幾個開始交頭接耳這一回的來人是誰。

眾人之中只有魏陵博幾乎聽到這柺杖聲的剎那就變了臉色,立刻起身離座,彎腰躬身立在半開的門邊。

魏天辰看到魏陵博這個反應,遲疑了片刻,隨即也躬身站到魏陵博對面。

臨淵隱在影織之中笑了一聲,也站起身來,卻並沒有動。他從一開始發覺魏陵博掌握的資訊與其他長老不同開始,便一直在拖時間,等待那個站在魏陵博身後的人出現。他已然拖得如此之久,心中也疑惑為何這人還未出現,不曾想這個人居然是存心在在等青麓先到。

青麓站在臨淵旁邊,不明所以,稍稍有些疑慮。臨淵從影織中伸出手來,輕輕握住青麓的手讓她安心,青麓一低頭,卻看見那隻骨節分明手蒼白到毫無血色,青黑色的血管嶙峋地突起,顯得異常憔悴。

最讓青麓覺得顫慄的是,臨淵這隻手的中指和無名指上並沒有指甲,只看到森森的白肉上依稀有些血絲。

青麓知道,有一種刑罰,便是拿針將指甲生生剝去。她先前只想著魏氏畢竟是臨淵的親人,不會傷害於他,卻沒想過臨淵的親人居然真的忍心對他上刑,如今猝不及防備地看到這隻手,只覺得一陣寒氣從脊髓爬上來,被臨淵握著的手都有些顫慄。

臨淵察覺到青麓有些發抖,這才想起自己手上有傷,輕聲安慰道:“無妨。”說話間稀薄的妖氣慢慢覆上指尖,指甲受狐妖的妖氣所激,陡然間伸長了一寸有餘,被拔去的倆片也長出了長長的一截,形態也變得更加類似於爪子而不是指甲,倒也看不出原來的傷了。

雖說心裡知道臨淵這並不是真的治好了傷口,青麓還是強自平定心神,反握住臨淵的手,沒有說話。

事有輕重,現在還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

柺杖聲不緊不慢,一聲接著一聲,宛如敲在每個人心上,其他人看魏天辰的態度,終於也後知後覺地領會了來人的身份,紛紛站了起來,恭敬地侍立在側。

魏氏要說能讓身為魏君的魏天辰如此恭謹地側立相候的人,也不過只有一個而已。

推開門的,是隱衛統帥紹肖,而後是數位素服護衛,最後進來的,才是正主。

青麓在這個人的威嚴之下居然忽地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她上一次察覺到這樣的壓迫感,尚還是對著自己的父親、北周武帝的時候。

來的,是一個老人。

臨淵見到那位老人的剎那,稍稍鬆了口氣,對青麓低聲道:“那是我祖父。”

臨淵的祖父,上一任魏君魏少閔已經到了耄耋之齡,髮鬚皆白,鬚髯卻長而整齊。儘管年事已高,卻依舊龍威燕頷,行步有威,一步一步踏進來所帶來的壓迫感,絲毫不輸給正值不惑之年的北周武帝。

“冊木大人光臨寒舍,寒舍蓬蓽生輝。”魏少閔越過自己的一眾兒孫、兄弟,徑自向著青麓施了覲見大巫祝的禮。

青麓從氣勢上被他遠遠壓住,又拿捏不準魏少閔的態度,因而也只是客套地還禮,並沒有立刻答話。

魏少閔扶著柺杖站直了身子,魏陵博立刻走到他身邊,扶著他的胳膊。魏少閔抬頭對著裹在影織中的臨淵看了片刻,這才將目光轉向青麓,言辭間頗有些悠遠的意味:“老夫年少時,曾經奉父君的命令,前往祁鳳山拜謁冊木之巫祝。我至今猶記得秦姜大人當年的模樣,只是一晃數十年,卻不曾想過,秦姜大人居然會死在老夫之前。”

魏少閔這一句話裡滿是惆悵,在他這個年紀,本也已經到了回顧天命的年紀,這一番話說下來,滿載著橫貫數十年歲月的淒涼,倒是勾得青麓心中酸澀,一時說不上話來。

魏少閔細細端詳了一陣青麓的面容,依稀能看出秦姜的影子,不由嘆了口氣:“當年秦姜大人常常與我玩笑,若是有朝一日我老無所依,祁鳳山必定留有我的一席之地。

只是可惜,事到如今,我果真年邁無力之時,世事弄人,秦姜大人竟然已經先我而去了。我亦時日無多,只怕只能到九泉之下再去侍奉秦姜大人了。”

魏少閔言辭之間並未特意加上太多富餘的情緒,然而便是字裡行間些許語調波動,便顯得尤為扣人心絃。青麓甚至分不出心思來辨別他的話是真是假,只覺得那話語之間一股惆悵之意剎那湧來,又潮水般退下,最後空空落落,什麼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