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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狐簡簡眨了眨眼睛,拉著陸長青的袖子:“長青在南都也算是有些勢力,既然你們到南都來了,要不要長青幫忙?”

陸長青雖說性子不著調,然而身為經商大家陸家繼承人,骨子裡倒還有著商人的敏感,下意識地對風險不明的事情想要回避,然而未婚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讓他把到了嘴邊的拒絕嚥了下去,轉而道:“青麓姑娘想要什麼樣的幫忙嗎?”

“陸公子,我確實想求你幫個忙。”青麓看出陸長青的顧忌,也不兜圈子,直奔主題道,“我聽聞公子的長姐趙二夫人陸筱卿如今住在陸家,我有事想要相求於令姐,可否請公子代為引見?”

陸長青沒想到是這種事情皺眉,乾笑一聲:“哈,姐姐啊,姐姐她……其實不在家。”

“欸?”青麓一愣。

陸長青撓了撓頭:“雖然說,對外確實是宣稱姐夫去軍營了,而姐姐因為體弱便搬回陸氏居住。其實吧……姐姐她其實偷偷扮成侍衛,跟著姐夫一起去軍營了……”

青麓倒是沒想到戲文中文弱的才女陸筱卿,居然是這等性子,不覺“啊”了一聲,言語裡卻是透出了不能見到陸筱卿的、掩飾不住的失望。

這倒是勾起了陸長青的好奇心,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道:“你要見我姐姐做什麼?我姐姐也算是深居簡出好些年了,你見她有什麼事?”

青麓心知此時陸長青是她唯一可能求助的物件,便如實相告:“我想要見一個以我現在的身份肯定見不到的人,要是可能的話我想帶他走。若是沒有相近的人幫忙,只怕相當困難。而我想,令姐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狐簡簡好奇道:“咦?青麓要找什麼人?長青在南都認識的人也很多啊,不如讓長青試試。”

陸長青既不想讓未婚妻失望,也不想輕易接下這種風險不明的事情,一時間左右為難,只得撓了撓頭,委婉道:“青麓姑娘想找誰?要是我能做到,自然義不容辭。不過要是太難的話,我恐怕也很難幫得了你,不然家裡那群老不死的又要囉嗦了。”

狐簡簡嘟了嘟嘴,像是想要撒個嬌,讓陸長青好趕緊同意。倒是青麓本來也沒有對陸長青抱很大希望,也並沒有多大反應,只簡短地道:“我想找的人,是魏世子,魏陵遠。”

陸長青原來還一臉不甚上心、猶豫不決的模樣,聽到這句話驚得一躍而起,表情簡直稱得上肝膽俱裂:“魏世子?魏家那個小白臉回來了?他怎麼又回來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青麓和狐簡簡都被陸長青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只看見陸長青忽然在原地團團直轉,轉了半天又忽然簡直熱淚盈眶,轉過身握住青麓的袖子:“你剛剛說要帶魏世子走?真是太好了,要是用得上我陸長青的地方請儘管開口!請務必不惜一切地真的能帶他走!青麓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我下半輩子的幸福就靠如今的青麓姑娘你了!”

青麓扯了兩回衣袖,居然沒能從陸長青手裡扯出來,她對著突然就莫名其妙激動起來了的陸長青臉皮抽搐了半天,勉強維持了平靜的表情:“趙公子……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且讓我們從長計議……”

“不不不不,決不能從長計議!”陸長青一連說了四個“不”字,面色陡然間嚴峻起來,“這件事一刻都拖不得!”陸長青少有地認真嚴肅簡直讓青麓都不禁有些汗顏,“決不能等魏氏有機會放出話說琅玕公子回來了!!不然我就完了!”

“陸公子就完了?”青麓被陸長青陡然暴漲的氣勢驚道,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陸長青聞言立刻露出一臉辛酸:“哎!青麓姑娘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叫‘別人家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猜到青麓在南都會遇到的人是陸長青和狐簡簡了麼?

☆、人家的孩子

陸長青成長的歷史,是一部籠罩在魏世子的陰影下的血淚史。

他生平第一次察覺到“不幸”這個詞的含義,便是他的父親花了一大筆錢請來了魏氏學堂的夫子,來教他念書。

那時候,琅玕之宴尚未舉行,魏陵遠還沒有正式踏入南晉上流宴會。因而南都絕大多數人對於魏世子的瞭解也就僅限於“魏世子”這三個字,這個絕大多數人當然包括當時還絲毫沒有心理準備的幼年陸長青。

那在陸長青五歲的時候,那個老夫子第一次來教他念書。陸長青身為獨子,素來被家裡長輩寵著,難免有些無法無天,夫子第一天來,便被他頑劣的模樣氣得一把白鬍子都跟著直哆嗦,又粗又長的戒尺一下子抽在他手背上,陸長青那白白胖胖的手背頓時腫起一道寬寬的紅印,與此同時,那夫子第一次說出了那幾乎纏著陸長青半輩子的魔咒:

“你看看人家魏世子,五歲的時候都能寫文章了!你怎麼這般不成器?!”

陸長青第一次被人打,自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然而陸家雖然寵他,倒也不會胡亂放任,等他哭得嗓子都啞了也沒人理他,倒是那老夫子見狀又說了一句:

“唉,魏世子五歲的時候啊,可是已經老成持重了,早就不會動不動就哭了,你啊,果真是不成器!唉!”

那時候只顧著覺得手背疼和心裡委屈的陸長青還並不知道,從那一天起,他的讀書生活會一直充斥著一天七八遍的:

“魏世子這一章書只花了半刻鐘就背完了!你居然兩天都沒背出來!”

“魏世子這個年紀已經知道勤勉讀書了!你居然還去掏鳥窩!!”

“魏世子從來都會認真習字,你這寫的什麼狗刨?!!”

“魏世子……”

……

等夫子以這種“魏世子……”開頭的句式跟他父母告狀告得多了,他那從未見過魏世子的父母也逐漸開始以“魏世子”起頭說話:

“魏世子肯定比你聽話。”

“魏世子肯定不會賴著不起床。”

“魏世子肯定……”

……

等一年書讀下來,陸長青基本已經一聽到魏世子這三個字就渾身一個激靈,恨不得馬上逃走。

對那個時候的陸長青而言,最為安慰的事情就是,他最喜歡的姐姐陸筱卿好歹還是幫著他。陸筱卿總是耐心地一邊幫他被戒尺打腫的手背上藥,一邊安慰帶著兩泡眼淚的他,說魏世子一定沒有她的小長青厲害,一定就只是個書呆子、花架子,只知道討夫子歡心的虛偽的笨傢伙,根本不值得小長青這麼生氣。

雖然他們倆誰都沒見過魏世子,誰都不知道魏世子究竟什麼模樣。然而姐姐的安慰還是讓兒童時代的陸長青頗為安慰。同樣也因為如此,陸長青愈發喜歡賴在姐姐身邊。

等到他七歲那年,南都最為著名的一場杏林之宴便開始,他的姐姐,當時已經是南晉第一才女的陸筱卿一如往常地受邀前往。他們那時候都還不知道,這一場杏林之宴將會如何留名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