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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看門的老人拉著臨淵說了許多話,終於也覺得站在風中很是寒冷,於是便踱著步子坐到院牆的飛簷下面擋風。

臨淵倒是不大介意寒風凜冽,站在原地沒有動。

霎時間,一股近乎不加掩飾的妖氣陡然從附近衝過。臨淵稍稍分辨,果然如同傳言中所說,是虎妖的妖氣。臨淵大為意外,不曾想到,這傳聞中隱藏甚深的虎妖居然敢在京城深重的龍氣之下貿然用出妖氣,也真是不怕折損修為。亦沒有想到,這妖氣非但不強,簡直弱得很。

臨淵見看門老人正埋頭喝茶,便稍稍退開數步,退到一棵大叔後頭。等到那老人看不到他的時候,忽地腳下步法疾變,順著妖氣遁走的方向跟了過去。

虎妖的速度並不快,臨淵追得也並不急,保持著不遠不近的樣子,隱藏著氣息跟在後面。這隻虎妖果真並不強,並沒有發覺跟在後面的臨淵。

走了好一陣,那虎妖的速度才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了一個院子中的樹上。

臨淵停在院子門口,抬頭看向院子門簷,牌匾上字型飄逸地寫著:“箏鳴院。”

這是楊承業的妾史夫人的院子。透過虛掩的院門,還能看到史夫人還帶著兩個丫鬟正在院子裡繡著枕巾。

院子裡的妖氣陡然大盛,殺氣不加掩飾地彌散開來。

那虎妖已然雙目赤紅,雙耳直立起來,細長得尾巴蓄勢待發,右邊的手高高揚起,指尖上已經生出了爪子,幾乎下一刻就要撲到下面的院子裡去,將史夫人撕成碎片。

就在他幾乎躍離樹梢的一剎那,一隻修長的手從旁處伸了過來,一把握住他的右手,虎妖積攢已久的妖氣居然在這一握之下潰散而去。

下一刻,另一隻手猛地捂住他的嘴,把他尚未出口的尖叫捂在嘴裡,隨即一陣天旋地轉,他便被人從樹上硬生生地帶離了去,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箏鳴院已經在數十米開外的地方了。

作者有話要說:

☆、虎妖

臨淵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剛剛從箏鳴院得樹上抓下來的這隻虎妖。

圓圓的腦袋,圓圓的眼睛,胖胖的四肢和圓滾滾的身材。臨淵暗自想著總算知道為何有不少產婆恭維說嬰孩好看都說虎頭虎腦。這隻小虎妖看上去確實還不錯。

這確實是一隻“小”虎妖,看上去才人類五六歲的年紀。使勁抬著頭,水汪汪的眼睛半是不服氣半是驚恐地瞪著臨淵。

臨淵莫名地生出一些負罪感,把拎在手裡的小虎妖放了下來,乾咳一聲,揉了揉額角,一時想不出來對著一個小孩子應該用什麼話來開場。

畢竟應付小孩子並不在他過去的學習或是經歷經驗範疇之內。

“咳,你多大了?”臨淵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就後悔了,這句話聽起來實在是很蠢。

“我化成人三年了!”所幸小虎妖並沒有覺得這句話很蠢,眨巴著大眼睛實誠地回答道。

“唔……”臨淵點了點頭,虎妖是比較低一級的妖,不比天狐鳳凰窮奇或是畢方那樣的神獸,甚至比不上一些普通的狐妖、草木妖、魚妖那樣得天獨厚,尚還沒有修出人形便有了智慧和意識。

虎妖化成人的那一刻,才開始有如同人一般的智慧。這隻虎妖論及心性,真的才如同三歲孩子那般大。

臨淵一時間想不到要說些什麼,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這回是小虎妖先開口的:“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攔著我?”

臨淵玩心大起,學著鍾離鏡言的口吻道:“要問別人名字,不先報上自己的可不行哦。”

小虎妖皺了皺眉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小虎!”

臨淵笑容一滯,這名字也太直接了:“這個名字是誰起的?”話剛說完,忽地想起自己的天狐母親,名字就叫狐姬,要算起來貌似也沒有委婉到哪裡去,不由得更是笑不出來。

小虎昂首挺胸驕傲地道:“是思恆哥哥起的!我從化人的時候就在思恆哥哥身邊了,他就給我起了名字!思恆哥哥說,我要努力讓自己像真正的老虎一樣,什麼都不怕,勇敢面對一切!!”

臨淵拍拍他圓圓的頭,寬慰道:“你不必努力讓自己像真正的老虎一樣,你本來就是真正的老虎啊……”

楊思恆居然知道他府上有虎妖,還親自為虎妖起了名字,看起來,這隻虎妖還正是楊思恆本人飼養的,臨淵心裡默默地思索著,而這隻虎妖居然來襲擊史夫人……

這麼想來的話,最先擺在面前的可能性,居然是楊思桓暗地裡飼養了這隻虎妖,然後裝病的同時,誘騙虎妖來襲擊自己的後母甚至可能是弟弟,然後順理成章地將責任推在虎妖頭上才對!

楊思恆安靜地看著青麓,等著青麓莫名湧起的情緒漸漸沉降下去。青麓在這些年裡受過多少的苦,他只知道開頭,並不完全知道,然而他明白,這個時候,他所能做的,不過也就只是握著她的手,給她一點微不足道的暖意。

“阿鷺,你不要一直逼自己啊。”楊思恆疲憊然而卻支撐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可能日子不久了,可是阿鷺你還有時間,你要開開心心地活下去,就像我們過去說好的一樣。”

青麓胡亂地拿袖子擦了一把眼淚,努力露出一個笑容來:“思恆哥,你累了,先睡一會吧。你日子也還長著呢!我們說好的還要一起溜出宮放煙花,所以你要好好的,跟我一起等皇兄回來。我會找到衝撞你的虎妖,我會讓你復原。”

楊思恆虛弱地笑一笑:“阿鷺,不關虎妖的事。我真的只是病了。”

青麓搖了搖頭:“胡說,怎麼可能有病那麼許多太醫都瞧不出來,若不是有妖氣,就只能是下毒了。”

楊思恆仍舊搖頭:“我的吃穿用度拿進來之前祖父大人都親自都用銀針試過毒,不管虎妖的事,真的是我病了。”

青麓蹙眉,楊思恆如此固執地說與虎妖無關,難不成楊思恆其實知道虎妖的所在,反而費盡心思幫他隱瞞?可是若是如此,她也沒法逼問楊思恆。青麓猶豫片刻,對楊思恆道:

“銀針試毒未免不準,我帶了問荊婆婆的‘無念’出來。我沒法從衣食住行下手,只能直接驗你的血可有毒。”

楊思恆鬆開握著青麓的手,攤平,擺出無辜的表情來:“好啊,我不怕疼。”

青麓頓時破泣為笑,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小口袋,從中抽出那片的“無念”。

然而剛一抽出來,青麓便愣住了。

無念是問荊婆婆的葉子為原料做成的,本為綠色,若是遇毒則泛出血色,血色愈深,則毒性愈重。

這剛被抽出的無念,赫然是淺淺的一層紅色。

淺淺的紅色,說明毒並不重,並非是說毒不致命,恰恰說明了這毒,是慢性的,以一種緩慢不易察覺的姿態,一點一點地滲透到身體中去。

所以先是不適,而後是重病,最後便是重病不治,最終病死。

青麓臉色發青,這根無念針才剛剛從絲質的口袋中抽出來,還沒有滴上楊思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