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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臨淵帶著玩笑意味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不曾想有人對我行蹤這麼瞭解。”

小丫頭嚇了一跳,求助般地看向青麓。恐怕在她心中,總也覺得自己是在幫青麓,這時候青麓必定會護著她。

青麓眯著眼睛,手指微曲,輕輕地敲著桌面,也不說話,心裡暗自不悅:自作聰明。

那小丫頭雖說並不夠得上多聰明,然而倒也不傻,看到青麓面色不善居然是衝著自己的,當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嚇得猛地跪倒地上,半伏著身子,顫慄道:“帝姬贖罪,帝姬贖罪!”

周嫂眼神一凜,呵斥道:“快來人,把這個不知輕重的婢子關起來!”

臨淵淡漠地從那哭著被拖出去的小丫頭身邊錯身而過,手裡拿著一個形狀奇特的器具。

“這是?”青麓被那器具吸引了注意,好奇道,“袖刀?”

“恩,給你做的。”臨淵笑道,“你試一下吧,要是不合適,我再調整。”

周嫂皺了皺眉,從臨淵手裡接過袖刀的固定節,鎖在青麓左臂上,又接過臨淵手裡的短刀,仔細看了一樣,詫異道:“這刀刃裡摻了秘銀?你怎麼會有?”

秘銀是一種極其堅韌剛硬的金屬,相傳從東方大海深處才能找到礦石。世間數量極少,能擁有秘銀的人更是鳳毛麟角。然而這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多年前名動江湖的“碧葉仙子”周千葉。

臨淵笑眯眯地看向周嫂:“我去把你的飛針掃起來,讓府裡的武器師傅連夜熔了摻在我的寒鐵裡面,鑄成了短刀了。”

周嫂:“……”

人老了,忘性大,居然忘了及時把針收起來。

下午的陽光在這一片冰天雪地當中顯得異常懶散而溫暖,透過虛掩的窗戶,淺淺地投在書架之間,青麓如同還是個年幼的孩子時候一般,背靠著一排書架,坐在地上,漫不經心地翻著面前散落在地上的幾本書。

鏡言先生依然沒有見她。

多少年之前了,也是這樣的午後,這樣漫不經心地看書總也被鏡言先生訓斥。她從來不是個用功的孩子,那時候,尚還無憂無慮的年紀裡,她就會無賴地抱著鏡言先生或是母親的腿撒嬌,軟糯著聲調,拖著長長的尾音說不想背書,母親和先生就會笑著饒過她,讓她自己在書架上找好玩的書來看,而哥哥總是恨鐵不成鋼地伸手在她額頭上使勁彈一下,看她疼得眼淚汪汪的,也只好揉了揉她的頭。

那究竟是多久以前了呢?掰著手指算一算,也並沒有很多年,只是現在想起來,恍如隔世。

門被輕輕推開又輕輕合上。青麓下意識地警覺地直起身來,隨即那熟稔到近乎安神的腳步聲傳來,青麓又鬆懈下來地靠在書架上。

修長的手指從地上撿起一本被隨手亂放的書,臨淵看了看封面,是一本講解基礎術法的書。抬頭看去,這皓親王府不算很大的書房,倒是彙集了天底下罕見的眾多記載術式的書的藏本。雖說大多並非原本,但是有這種數量的臨摹本也堪稱是修行的寶庫。

臨淵仔細看過去,除了基本明顯裝裱過的是原本。其他臨摹本中的大多是同一種字跡。那字型清俊而溫和,乍看起來溫和圓潤,細看卻能看出骨架森然,銳氣內斂。他下意識地覺得眼熟,隨即想起母親留給他的不多的幾本書也都是這個字型,立刻又想起,那“皓王府”三個字,雖說刻意寫得更有氣勢一些,細想來運筆也都應該出自同一個人。

臨淵挑了挑眉,把並無頭緒的想法踢開。他對繁雜的陣法書並不太感興趣。他是那種相信學過背過再多陣法術式,都不如自己深入熟悉瞭解,自然也能理解編纂的這些術式而來得得心應手的人。世上常用術法的,有兩種人。一種人修習術法,他們需要各種或優或劣的術法書,來學習不同的術法;而另一種人,如同臨淵,他們正是能夠編寫術法書的人。

因此臨淵也就只是在這一堆堪稱至寶、然而質量良莠不齊的書間隨手抽了一本,撣了撣袍子,席地坐在青麓旁邊,隨手翻了一頁,亦是不甚在意地看著。青麓靠了過來,倚在臨淵身上,好奇地看那本書內容是是什麼。

臨淵好笑地摸摸她的長髮道:“這是講陣法的書,你對靈氣的操控這才什麼水平,蹭著看這個倒也不怕走火入魔。”

青麓癟嘴道:“可是基礎修習我又練不來。”

臨淵仔細解開青麓頭髮因為蹭著書架而絞在一起的一綹頭髮道:“你對靈氣操縱很勉強而靈氣量又實在是驚人,這些基礎的書你看看也未必沒有好處,具體修習按我教的來就行了。”

通常妖氣或是靈氣操作的修習都在兒時,配合著量的增長本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然而青麓一次性得到太過大量的靈氣,因而練習操作、學習術式都反而困難很多。雖說現在真的打鬥未必落到下風,然而青麓的招數大多大開大合,若不是蛟龍出海,便是霹靂雷霆這類幾乎不需要細節掌控的招式。而相對細節上難度較大的招數,青麓基本都要練習好幾次才能勉強成功。

青麓“喏”了一聲,把手上的書快速翻了幾頁,絲毫不認真地看著。倒是臨淵雖說手上翻得也很快,然而神色上看,倒是頗為專注。

看了二十來頁,覺得這本陣法編的實在是與自己慣用的手法不合,臨淵合上書,正巧看見青麓翻著的那一頁,不由笑了起來,伸手把書拎了起來,果然在封面看看到那幾個大字:

暗流秘術

臨淵的話當然是清楚的,暗流是一個在殺手界或是隱衛界頗為主流的流派。

“青麓,《暗流秘術》這本書上記載的術式,並不是給你學的。”臨淵又好氣又好笑,指著封面上的一行小字道,“你拿書之前難道都沒有看看麼,這是隱衛專習的,暗殺追蹤這些招式。不僅對你而言沒用,而且這種招數通常都很複雜,你還遠遠沒能修習。”

“哪有很複雜,我看到好幾個簡單的。”青麓嘟著嘴,說著趕緊往前翻了幾頁,指給臨淵看,“你看,這個就不太難。”

臨淵定神看了一會,更是笑了起來:“簡單的術式和容易的術式意思完全不同,這個術式看似只有一個訣,真要熟練地用,就算是我也要事先練習幾遍才有把握。”說著隨手掐了一遍給青麓看,“且不論這個難度你恐怕練個一兩百次未必能成功一次,單就功用,你有認真看這個術式的上面小楷寫的說明麼?

為什麼這麼難以使用的術式要故意簡化到這個程度?簡化術式的作用,唯有快而已。要能很快用出來,必定是一種緊急情況下的術式,所以,仔細看說明,這是影護衛修習的,在保護物件無法避開暗殺的時候以身相代承受傷害的術式。你總不至於那天無聊了,要給別人當影護衛去?”

青麓訕訕地合上書,隨手丟在一旁,趴在臨淵腿上生悶氣,也不說話,臨淵只是笑笑,也不理她,由著青麓難得地耍著小性子,只伸手抓起地上一本《魚陣算術》翻著,沒看多會兒,只聽見青麓的呼吸聲慢慢地均勻起來,居然是就這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