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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邢諾公子居然深諳仵作的活計,真是意外。”白粟略有些生分地玩笑道。

邢諾隨口道:“不必這麼客套,稱呼我邢諾就好。”然而嘴裡這麼說著,眉頭一直深深地皺著,翻眼看了白粟一眼,才猶豫地開口:“我實在是不想說這句話,但是,王三他,居然真的是精氣失盡而死的。”

“真的是狐姬?”青麓看向臨淵道。

“怎麼可能!”邢諾皺眉道。

“而我剛剛問了掌櫃的王三的為人,王三早年在青樓裡有個相好的,一度想娶回家做妾,因而原配夫人一怒之下投井而死,最後這個妾也沒娶得成。也算的上是狐姬深恨的負心男子了。”白粟回過頭去看白粟,“就算是狐姬故地重遊殺的人,也未必是不可能。”

邢諾仍是皺著眉,剛想反駁什麼,臨淵倒是輕笑出聲,先道:“這一點,白公子倒是不必多慮,狐姬恐怕並未來過此處。”

白粟一怔,下意識地追問道:“咦?可是那個畫像……”

“畫像上的人,並不是狐姬啊。”臨淵眉眼很是舒展,就如同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理所當然的事情。

白粟以為臨淵在戲耍他,眉間漸漸有怒氣:“你怎麼可能知道?不要胡說……”

“我知道那不是狐姬,”臨淵好整以暇道,“自然是因為我見過狐姬。”

白粟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你……”

邢諾表情變換數次,同樣沒有說話, 彷彿是在想什麼。

青麓雖說早有預料,這時候還是覺得頗為驚訝,然而她很快便回過神,轉頭問邢諾:“那邢諾公子你驗過屍體,可有什麼不尋常的?”

邢諾也是反應極快,立刻回過神頷首道:“確實有一些,王三右手手腕上好幾處紅腫的地方,像是被什麼毒蟲叮過一樣。然而他體內,卻並沒有蟲毒,但這也說不好只是普通被蚊蟲叮咬過。非要說的話,還有一件事,他身上有許多地方都被抓破了皮,我對比過指甲印記,確實是他自己撓的,就好像非常癢一樣。然而,屍體卻驗不出癢疾。”

“這……”白粟也緊皺眉頭,青麓下意識地去看臨淵,只看見臨淵微微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然而並沒有說出來,青麓也清楚,臨淵並沒有跟外人分享自己猜測的習慣。

並不是不信任別人,而是純粹的習慣而已。非要說的話,幾乎是接近於自卑的一種狀態,若沒有十成把握就不開口,若是心中還有疑慮就不會尋求別人的想法。青麓並不清楚臨淵的成長都經歷了些什麼,但她卻明白,一個正常長大的孩子必定不會有如此城府,然而一個受盡磨難的孩子卻又不能有這樣的氣度。

臨淵的經歷裡面,有什麼地方不正常。

臨淵不說話,青麓自然也沒說話。邢諾道:“我聽到出事,到我去看屍體之間,我繞著這客棧走了一圈,雪堆得這麼厚,又沒有腳印,自然是沒有人進出的。”

“這倒也未必。”青麓笑道,臨淵聽到這一句話竟然也衝著邢諾笑了笑。

邢諾頓時明白對方在說鳥類可以到達,只不過礙於白粟在場,不便直言妖的事情,隨即搖了搖頭:“王三死在柴房裡,到早上的時候屍體冰冷僵硬跟雪無異,眼珠全是渾濁的,這必定是上半夜死的。可是上半夜雪還沒停,這客棧距離其他房屋山洞什麼的又這麼遠,除非是鳳凰畢方這一類的火鳥,否則絕對不可能飛不過來。”說著頓了頓道,“若是鳳凰,哼!”畢方與鳳凰素來不和,邢諾不屑道,“那鳳凰的氣味肯定到現在還留著!”

邢諾是畢方,自然能發現同族,而畢方素來與鳳凰不和,若是鳳凰,必定也能發現。青麓信服地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以某種不知名的方式殺死王三的人就在我們當中?”青麓並不緊張一般笑了笑,“讓我想想,現在在這屋裡的人一共有哪些?你,我們,那穿影織的主僕,高家四人,另一個廚子,李陸的夫人,掌櫃的,紅衣的一幫人,還有那一家出行的人?”

“那一家人是南朝的商人,兄弟倆叫黃初,黃繼,另外還有他們的老母親和妹妹黃珊,還有黃初的夫人胡月和兩個孩子。黃初常年在外,貌似是上回路過的時候老母親突然病倒無法在上路,於是黃繼帶著一干女眷和孩子在這裡已經呆了六七個月了。前兩天黃初才回到此處。”白粟道,“紅衣的是一個幫派,很高調地出現也好幾天了。但是卻沒說究竟是什麼幫派。”

作者有話要說:

☆、狐姬之貌

“你在這裡住了很久?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青麓奇道。

白粟點頭:“我在這裡已經住了四年有餘了。我體格不好,家裡人算了命說,這個地方福氣足,能壓得住,就把我留在這裡,每年來看我一兩次。”

“這地方……”邢諾的臉皮抽了一下,乾笑道,“福氣足?”說著抬眼看了下人跡罕至荒涼無比的雪原,“你家人找得那位算命先生只怕不太靠得住。”

青麓隨口玩笑道:“那也難說,要是白粟公子命格火氣過重,指不定這地方果真是福氣很重……”說著看了眼白粟蒼白的面色,心道這瘦弱內虛的模樣,只怕火氣重不起來。

白粟尷尬地頓了頓,道:“你也不必客套地稱呼我公子……”

“既然是吸乾了精氣,那想來也不會是人做的吧。”臨淵突然抬眉一笑。

“但是王三尸體上沒有妖氣。”邢諾搖頭,“非要說這屋子裡的妖的話,我知道的也只有只有那位影織女子的侍女,絕對是個妖,而且修煉不到家,好幾次露了妖氣,應該是個貓妖。”

白粟倒抽一口涼氣,顯然妖這個概念對他而言還是很駭人的。

“侍女是妖,那主人究竟怎麼樣呢?”青麓倒是並不介意,輕聲道。

邢諾搖頭,那主人一直沒有脫下過影織,因而他也完全沒有頭緒。

青麓突然想起半夜的時候,驚醒臨淵的腳步聲,抬頭看向臨淵。臨淵會意,向邢諾道:“昨天半夜,屋頂上的人你可有什麼線索?”

白粟皺眉,顯然也聽見了,道:“我驚醒過來聽了一會就已經沒有聲音了。”

邢諾搖頭:“我確實注意到有幾聲散亂的腳步聲,可是等我翻身上屋頂,居然什麼都沒有。”

畢方雖說只是火鳥,然而飛禽的速度素來極快,加上本身會飛,行進中不需要落地借力,要論身法速度,可謂是絕難超越。

臨淵道:“要說身法比邢諾還快恐怕不大可能。”說著自嘲,“總不會真的是什麼殺人如麻的鬼魅?”

臨淵這一晚回來得很晚。邢諾不知為何特地拉住臨淵喝酒聊天。只怕是邢諾痴戀狐姬多年,忽地遇到一個可能見過狐姬的人,不肯放棄這麼難得的線索。

當臨淵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青麓還沒有睡,她就那麼悄無聲息地坐在床沿上,眸色深如同一泓秋水,極其靜謐地看著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