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焚天行一戰，似乎讓伊諾克在一見鍾情的漩渦裡恢復了清明，看著沈書陌的眼裡雖然還保留了迷戀，卻不再一個睜眼瞎子了。

沈書陌專注在雙手的動作上，微微一笑，“那時候，就算沒有我，你也可以自救的。”

沈書陌在衝上去的那一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伊諾克那瞬間爆發的不屈精神，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以及淡然。這種感覺，沈書陌只在那些經歷過生死，並視生死於無物的鐵血戰士身上感應過。沒經歷過戰火洗禮的人，永遠不會擁有這種“勢”。就如艾沙米路他們身上，沈書陌只看到他們的天賦，以及對武術的熱愛，卻不具有伊諾克身上爆發的剛烈。

看來，伊諾克並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依仗天賦以及家世的人。伊諾克的“勢”、雙手的傷痕累累，以及戰鬥能力，都讓沈書陌開始對他改觀。

感受到沈書陌的專注，伊諾克眼裡閃過一抹不自在，“但是我會付出更大的代價，所以，我還是要謝謝你。”沒有任何感覺的雙手，在沈書陌的推拿下，開始慢慢恢復知覺。

以往，這樣的過度勞損，他至少要經過三天的治療才能夠康復。雖然他已經意識到強悍的肉體是操作機甲的必要條件之一，但是，限於天資，以及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提升精神力，以及鍛鍊手速上面，他的武術修為始終徘徊在尷尬的c階。雖然肉體的強度已經達到駕駛騎士的標準，但是，缺少了武術修為的輔助，在遇上焚天行這樣的強敵之時，時間一長，他就會處於劣勢。除非，他的精神力可以達到s階，這樣，才可以徹底彌補不足之處。

在驚訝於沈書陌神奇的推拿之餘，伊諾克開始感覺到沈書陌的雙手，沉穩而有力的從他手指、手掌、手背、雙腕以及前臂上緩緩移動，一股暖流，隨著沈書陌的移動慢慢的滲透進肌肉裡面，……帶來，一種，奇妙的觸感。剛剛恢復了一點清明的理智，似乎隨著沈書陌的推拿，又陷入了遐思當中。

眼神痴痴的看著沈書陌溫柔的動作，情緒隨著沈書陌手指的動作而輕微的起伏，有如在水波上盪漾一樣，讓人覺得微微眩目卻又舒坦自在。

“伊諾克！除了要向你道謝之外。我還要向你道歉！”沈書陌手上的動作不停，抬頭，看著伊諾克認真的說道，“一開始，我其實有點看不起你。在我看來，精神修煉者始終比不上武修！旁人對你的評語是看在你家世上的誇張之言。現在，我要收回我之前的看法，以及慎重的向你道歉！你是年輕一輩裡面當之無愧的領頭人！”微微一笑，“接受我的道歉嗎？”

伊諾克一愣，繼而毫無芥蒂的笑了，“其實，武修和精神修煉者一向看對方不順眼。總覺得對方不如自己。反過來，又何嘗不是羨慕對方的能力呢？武修強壯的體魄讓我們在近身戰中處於弱勢，但是我們的遠距離以及精準控制力，卻讓我們在遠戰中佔據絕對的優勢，雙方各有所長，……”

“只是大家對彼此都不服氣！”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後，兩人相視而笑。

“對！你如果要跟我近戰，我一定會拒絕。我會要求透過遠戰來分勝負！”伊諾克笑道，“你有這樣的心態是很正常的。根本無須向我道歉。”頓了一下，“反倒是我，才應該向你道歉的。片面的認定你是我的月神，想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對不起！”

伊諾克的坦誠獲得了沈書陌的好感，眉眼帶笑的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當著我的面承認，……你這人，還不賴嘛～”

這一剎那，伊諾克清晰的感覺到，那一直隱隱蔓延在沈書陌周圍的隔閡，在一笑之中無形淡去。雖然在這段時間，沈書陌並沒有表露任何厭惡或者拒絕的態度，對他的態度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和藹可親的。但是，正是這份待人處事溫和有禮的態度，卻讓伊諾克敏銳的感覺到，沈書陌似乎在他和旁人之間劃出了一個距離。

哪怕從奶奶以及母親那裡，知道沈書陌對艾沙米路他們的關心，乃至親眼見到沈書陌對待艾沙米路他們的態度後。這種感覺始終盤繞在心裡，不曾消退。

如果讓伊諾克選擇，他會認為，初見時，那個眼帶憐憫俯瞰眾生的月神，世間的一切都如浮雲一樣不曾停留心間的月神，才是真正的沈書陌。

無論是艾沙米路他們認識的那個熱心幫助朋友的沈書陌，或者是奶奶他們口裡，那個為了朋友可以赴湯蹈火的沈書陌，從伊諾克的觀感出發，都只是表象。

伊諾克不否認，這些，都真實的反映了沈書陌的一面。誰說表象就一定是虛假的？表象，也可以是一種習慣，或者保護，只是，伊諾克不明白，沈書陌想要保護的是他自己，還是旁人？幾次接觸，始終無法抹殺縈繞在伊諾克心裡那種感覺——

沈書陌，看似和如春風，閒定淡雅，對任何人都不帶私心，樂於從旁指點，和誰都能成為朋友。但事實上，他和每一個人相交，都帶著一份距離。他的溫和，其實就是最無形也最堅固的拒絕，也是不可逾越的距離。

只是此刻，這份距離，消淡了。

伊諾克不知道消淡的原因，但是，他樂於見到這個結果。因為，這說明，沈書陌開始接受他，不同於艾沙米路他們的接受，……或許，他們可以先從朋友開始，慢慢的瞭解對方，然後，……

不是說，男女之間，永遠不會存在單純的友情嗎？——伊諾克眼裡閃過一抹不好意思，心裡默默的想著。

從沈書陌的話裡聽出了真意，伊諾克在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好奇的問道，“如果我一直沒說，你會不會……討厭我？”

沈書陌不答反問，“你是伊諾克還是月騎士？”

“伊諾克。”完全不用思考，伊諾克反射性的說出了答案。

“那不就得了。”看著伊諾克臉上的恍然大悟，沈書陌露出了一個促狹的笑容，“還不算太笨。”

伊諾克臉上閃過一抹飛霞，“是因為你我才變笨的，……”話一出口，伊諾克霎時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雖然已經開始端正自己的心態，但是，面對著自己心儀的人，伊諾克還是難免笨拙。

沈書陌眨眨眼，“但是我不喜歡傻瓜，……”

“我很聰明的！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會顯得……”伊諾克心裡一急，匆匆解釋，卻在看到沈書陌閃動著明晃晃笑意的眼睛時，猛然醒悟，“你是故意的！”

“不喜歡我對你的故意？”沈書陌看著伊諾克蒸騰著紅霞的雙腮心裡嘖嘖稱奇的反問，不待伊諾克回答，伸出食指，點上伊諾克的臉頰，“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手感真好，不覺蹭了幾下。

沈書陌這一點，不但點在伊諾克的臉上，更是點在伊諾克的心上，剎那間，霞飛滿面，喏喏的說道，“我也不知道，……”

“是因為我嗎？”盯著伊諾克，沈書陌微微眯起眼睛，從眼縫裡流露出一縷魅光，手指輕輕的在伊諾克的臉上來回搔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