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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門老祖她翻車了

紀塵寰能夠斬斷涴藍的心魔,自然就對她的心境有所瞭解。對於涴藍來說,她心中一是為自己雙生子的身份憤憤不平,二是在太年輕的時候遇見的了最驚豔的人。

一腔憂憤紀塵寰尚且能夠斬斷,而因為見到了可能是此生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山而對仙途產生的退縮之心,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

涴藍這一生,先是因為得見唐久之強而生爭強之心,又因得見唐久之強而看到了自己努力的盡頭。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終於只剩下無盡唏噓。

紀塵寰當然沒有那麼好心,他斬斷涴藍的心魔,並不是真的為了助她得成大道的。

紀塵寰以成全他人而積蓄功德,但是涴藍不值得。同樣是看見唐久驚天一劍,有人能因此破鏡,更攀無上大道,有的人卻畏畏縮縮、停滯不前,說到底,關鍵在於個人心性罷了。

像是涴藍那樣的心性,縱然是僥倖再修為更進一步,最終也難以逃過中途隕落的命運。既然如此,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

紀塵寰微微挑了挑眉,卻對涴藍之事不再提及。

說好的不再提及……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紀塵寰剛說對那兩姐妹的事終究不再提,後腳唐久就因為聽到謝雨師的問題而對她倆的事產生了一點興趣。

謝雨師的好奇紀塵寰可以無視,但是唐久的“點滴興趣”,紀塵寰卻不能恍若未聞。

作為在場的唯一知情人,紀塵寰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繪聲繪色的敘述了這對雙生姐妹的愛恨情仇。

謝雨師:有朝一日劍在手,斬盡天下雙標狗。panpan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恨情仇,如今不過是別人飯桌上的二三談資。唐久聽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為了保持自己高冷的老祖人設不能崩塌,唐久真的想給她家徒弟拍手喝彩,甚至讓他再來一個。

看著講故事講的繪聲繪色的自家徒弟,唐久摸了摸下巴,只覺得當初如果自己沒救他,她家小紀當一個說書先生也能過得富足飽暖。

而就在這幾個人品嚐著枕山河的手藝,愉快的湊在一起嗦面的時候,一張淡金色的帶著檀香的拜帖穿過了歸去峰專門給拜帖留下的小小陣法縫隙,飄飄悠悠的落在了唐久的手中。

唐久在讀信的時候並沒有避著紀塵寰,所以紀塵寰就將這信上的內容看得真切。

沒有想到那個大禿瓢居然還陰魂不散!

紀塵寰咬了咬牙,面上卻並沒有顯出端倪,只是望向唐久的目光更帶上了幾分可憐兮兮,簡直就像是被誰拋棄了的狗子一樣。

不理解自家徒弟怎麼擺出了個這樣奇奇怪怪的眼神,唐久掃了一眼紀塵寰,隨後就將這拜帖交給了玉城。

只見玉城抬手一抹,精巧的拜帖消失無蹤,被他放在了自己的空間中去。

“第十三封。”玉城向唐久報了個數。隨後搖頭感嘆:“嘖嘖,這小子還真是執著。”

聽到玉城的隨口抱怨,紀塵寰更是咬牙切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六根不淨的和尚指不定怎麼糾纏他師父。

“師父,沒想到這位慧空禪師很是執著啊。”紀塵寰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似乎只是少年人單純的抱怨。可是他那冰冷的怒火,就連坐在他對面的江笛和玉城都能感受的分明。

山河朝暮(八) 【晉江獨家首發】……

慧空的拜帖, 唐久一向是不接的。確切的說,不僅僅是慧空,其實無論是誰的拜帖, 歸去峰中人都會以“老祖還在閉關”為理由統一拒絕。

慧空這個人並不特殊, 只不過尋常人被唐久拒絕了一次兩次之後,就會轉而去正兒八經的拜見若虛宗的宗主,而只有慧空鍥而不捨的繞過若虛宗,非要單獨給唐久下拜帖。

十三封拜帖聽起來數量很多, 但是也並不驚人,畢竟他們相識也快有八千年了,時間將一切拉長, 長到足夠定禪法寺的小和尚重入輪迴,搖身一變成了定禪法寺的佛子。他的這種並不密集的騷擾,對於唐久來說只是微末小事, 從來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唐久不放在心上, 紀塵寰卻如哽在喉。

但是他又不是那種毫無道理就會衝著自己的師父發火的徒弟——無端衝著師父發火, 那叫撒潑而不是撒嬌,紀塵寰比任何人都知道,那樣只會讓唐久越發的厭惡他。

他不去做讓唐久厭惡的事, 而對於慧控的執著,紀塵寰似乎能夠窺見到些許原因。

這個世界上,完全截然相反的兩個人相見的時候未必會相看兩厭,而相似的兩個人相見的時候也不一定會惺惺相惜。有的時候, 紀塵寰看見慧空就感覺像是在照鏡子, 慧空也只不過是稍微倒黴些了的紀塵寰罷了。

如果紀塵寰不夠幸運,沒有他那位先祖紀容修為他鋪下的機緣,也沒有和唐久是同屬性的雷靈根的天資, 那麼唐久和他恐怕就不會產生交集。如果沒有那層層因果羈絆,如今唐久待他,豈不也像是對待慧空一樣?

他和慧空,不過是都在攀扯明月,而紀塵寰稍微幸運,能讓一片月光為他而來。

和唐久相處的時間越久,紀塵寰越是能夠發覺,他師父看起來對誰都好,性子也是再灑脫豁達不過,似乎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值得她執著。

但是紀塵寰實在是太貪心了,他要的不僅僅是愛,而是偏愛。對誰都好,和對誰都不好,在紀塵寰看來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他愛極了唐久這樣的性子,也恨極了唐久這樣的性子。只不過如今一切都包裹在蜜糖之中,讓紀塵寰還有喘息的餘地,也稍微能夠束縛住心底的野獸。

按照慣例的話,慧空每一次向歸去峰遞上拜帖之後,都會靜靜的在歸去峰外等待一天一夜,對於修士來說,站上一天一夜其實沒有什麼打緊的,只是,慧空抬頭靜靜凝望山頭的一點月色的場景,總是顯得有些淒涼。

紀塵寰的神識在整個歸去峰上無所禁忌,元嬰修士的神識本就強大,在歸去峰中,紀塵寰的神識更是能夠綿延整座山峰。透過神識,紀塵寰注意到了慧空抬頭仰望的身影。

定禪法師的佛子只是站在山門之外,並沒有上前一步,但是卻讓紀塵寰驀然升騰起了一種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一般的感覺。

紀塵寰的眉頭驟然皺了起來,在唐久望向他的瞬間,他卻換上了平和溫潤的表情。他一邊盤算著得想個法子把這可惡的和尚趕出去,另一邊紀塵寰卻向唐久攤開了自己的內府,盛情邀請小胖妞回來故地重遊。

因為紀塵寰的修為還是有些不夠原因,他尚且不能夠做到讓元嬰自由的脫離內府。若非如此的話,紀塵寰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師父,你不想看看我的元嬰長成什麼樣嗎?你還沒見過他呢。”紀塵寰抬起溼漉漉的眼睛,明明已經是長成大人模樣了,可是他仰頭看向唐久的時候,還是會讓唐久聯想到某種動物的幼崽。

雖然覺得元嬰不能、至少不應該被拿來玩——之前的幾次,唐久都是有正當的理由,才會讓她的元嬰呆在紀塵寰的內府的——不過既然她徒弟已經誠心誠意的邀請了,唐久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跟自己的徒弟鬧什麼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