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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西幻)骷髏貴公子

修拉比她冷靜很多,這個時候也不可遏制地多疑了一些,立刻追問了一句:“既然你們和鉅鹿大公暗地裡一直有聯絡,為什麼一直都沒有通知議會?”

“我們通知了來尋找席恩大公的漢娜·加洛林小姐和丹尼爾·加洛林少爺。”德伯特立刻解釋,“席恩大公狀況依然沒有好轉,所以他們不想把這個訊息散佈出去。女皇和議會軍的勢力都是相互滲透的,他們擔心要是女皇趁著這個機會再次動手的話,席恩大公恐怕受不了任何波折。”

修拉迅速反應過來這句話裡面潛在的意思:“他現在的狀況很差?”

德伯特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因為壞訊息而稍微冷靜下來的特薩:“非常差。”

“讓我……”特薩的聲帶止不住地顫抖,“……看看……”

——

席恩所在的地方,是在一個山洞的最深處。即使是白天,太陽的燥熱也絲毫不能影響到這裡。

昏暗的魔法光環下,能看到他的雙頰因為極端的瘦弱而幾乎是塌陷一樣瘦了下去,曾經俊朗的臉已經因為這種瘦弱看不出原來的形狀,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死灰色,即使是嘴唇也絲毫沒有血色。

特薩兩次試圖伸手去診斷他的情況,都因為顫抖得太過激烈而停下了,席恩這個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於憔悴,似乎任何一陣風都能輕易地帶走他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修拉代替特薩伸出了手,花了一會兒時間才確定了席恩現在的情況,然後微微垂下了眼,輕輕搖了搖頭:“確實很不好。”

特薩的瞳孔猛地縮了縮,幾乎是畏怯地問:“……什麼意思?”

修拉斟酌了一下,這才開了口:“除了轉變成吸血鬼,很難有常規方法能改變現在的狀況了。”

“那為什麼不轉變?”特薩立刻轉頭看向德伯特,“還在等什麼?假如這是唯一的方法,為什麼不做!”

德伯特向著山洞某個黑暗的角落瞟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事實上,他四天之前醒過來了一次。”他考慮了一下,改用了更加小心翼翼的措辭,“我想尊重本人的意願,他不同意被轉變成吸血鬼。”

特薩臉色蒼白地看了看席恩,完全沒辦法思考:“德伯特,你在說笑麼?”

德伯特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絕對不會轉變一個不想成為吸血鬼的人。”

事實上,從他的母親自盡的那一天起,他就只轉變過安妮維亞一個人。

“你要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再死一次麼?”特薩的聲音因為短時間之內情緒的大起大落而無比沙啞難聽,她的大腦裡已經只剩下瞭如何讓席恩活下去的念頭,根本顧不上其他任何事情,“德伯特,一句話不能證明什麼!或許是席恩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不夠清醒呢?或許席恩要是現在能醒來會後悔呢?或許……”

“特薩,假如是席恩的話,絕對不會成為吸血鬼的。”不算很大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了過來,隨著修拉撐起的光團,一個看上去和席恩有四五分相似、不過眉眼之間要溫和得多的坐在地上的青年人出現在特薩的視線裡,“特薩·茨威格,別那麼做,對席恩而言,寧可死也不會同意的。漢娜也和你一樣,所以我把漢娜打暈了,我可以希望你不要繼續那麼想麼?”

席恩的表哥,丹尼爾·加洛林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幾乎要發抖的特薩:“你不瞭解他,特薩。你不瞭解他的任何事情。”

“他被茱莉亞送回來的時候,家族的魔法師斷言,他大概只能夠活不到十年。”丹尼爾看了看席恩緊閉的雙眼,輕聲說,“他的身體比你想象中要差,安德烈大人找到了一個禁術,才讓他慢慢活到今天。”

修拉稍微偏開了眼睛,接了一句:“用鮮血為媒介,血親之間生命力轉嫁的禁術對麼?”

“恩。”丹尼爾非常意外修拉會知道這個魔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修拉,然後伸出手腕,讓特薩看那裡好幾道因為沒有及時治療而留下的傷疤,“安德烈大人,漢娜,還有我,席恩就是以此而活到現在的,特薩,透過我們的鮮血活下去,那對他的驕傲而言一直是一種痛苦和折磨,他不可能願意以吸血鬼的方式活下去。”

特薩並沒有聽進去丹尼爾之前說了些什麼,聽到修拉那一句之後,她的目光猛地一亮,立刻扯開左手的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腕:“那用我的生命力呢?我是他同母的妹妹,我和他共享生命力。”

“事實上,做不到。”丹尼爾眼裡的光稍微亮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熄滅了,他搖了搖頭,“他上一次醒來之後,為了防止漢娜透支自己的生命力,用僅存的魔法力做了一個鎖,只要我們試圖撬開他的嘴,他就會立刻死去。”

“這不是一個問題,我能夠解開。”修拉很平靜地回答。事實上,任何魔法的問題對修拉而言都不是問題,修拉轉頭看著特薩,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又開了口:“特薩,事實上,上一次在多德雪山的時候,我嘗試過另一個禁術:我強行剝奪了一個無關的人的生命力,透過我自己的魔法力淨化,來供給了你和蘭斯洛特,結果看起來,除了在灌入生命力當時強烈的排斥反應之外,沒有其他問題。”

特薩和丹尼爾都呆了呆,丹尼爾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做得到……”

“他是修拉,師修拉。”德伯特輕聲說了一句,立刻軟化了丹尼爾質疑的神色。假如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能做到用魔法力淨化生命力,那一定是師修拉了。

“當然,以席恩現在的情況,根本經受不住任何排斥反應。不過我不介意在以後的日子裡和你共享我的生命力,所以你堅持用自己的生命力救席恩的話,我沒有意見。”修拉斟酌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可是我想那沒有用,特薩,現在這個方法,已經救不了他了。”

修拉用著的最柔和的治療魔法,雖然效果緩慢到幾乎沒有,然而魔法光芒還是不斷地籠罩著席恩的全身,讓人隱約覺得安心:“假如說正常人的生命力就像是裝在一個瓶子裡,然後一點一點地使用直到用完的話,席恩的問題是,他的瓶子天生就有裂縫。所以即使後來注入了那麼多次生命力,也會不斷從裂縫裡溜走,他的身體並不能得到根本性的好轉。而這一次中毒,其實相當於直接將瓶子的底部打了一個洞,就算現在注入的生命力能讓他撐一段時間,也會很快耗盡。”

“所以呢……”大概是因為修拉的語氣太過於平穩和鎮定,即使是早已經絕望的丹尼爾,都忍不住升起一陣希望。

“所以現在唯一的方法是,一次性注入大量的生命力,讓我有機會藉由這些生命力,徹底改善他的體質。”修拉皺了皺眉,才繼續說,“換句話說,用大量的生命力壓制出另一個瓶底來補好生命力的瓶子。”

雖然知道這件事多麼困難,特薩還是嚥了一口唾沫,急切地說:“好,我們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