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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西幻)骷髏貴公子

“愛斯蒂……亞倫。”阿貝爾碧綠的眼睛裡泛著的黃色,然而這並不影響他的笑容看起來如此溫柔,聲音也漸漸開始變得連貫,“你們活下來了,真的很好。”

他停下來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雙子姐弟,然後伸手去拍拍他們的額頭,如同很多年之前對著弟弟亞當:“我知道,經過那一切,扭曲的心不可能很快恢復……不,也許永遠都不可能恢復了,仇恨和瘋狂的種子一旦發芽,就無法剷除。我親愛的弟弟妹妹,我不可能指望你們能成為非常好的人,但是起碼……成為開心的人,彆強迫自己沉溺與過去,讓自己過得開心一點……”

他看了看被雷伊握在手裡的屬於愛斯蒂的魔法杖,魔法杖正中央還殘留著明顯拼接的痕跡。看得出來,這是用破損的魔法杖重新制作的魔法杖,製作很精細,不過因為雷伊剛才的暴怒,原來斷裂的地方已經重新裂開了一條縫。

阿貝爾認得出來,那是很多年之前他當初用過的魔法杖,他的弟弟亞當大概是將它當做遺物保留了下來,然後一直到了艾薩德手上,因為時間太久,亦或者是艾薩德試圖借用修拉魔法杖的核的衝擊太大,它斷成了兩截。

特薩也知道,這就是愛斯蒂和亞倫在逃離奧斯庫特前一夜,冒著最大的風險從雅維裡的城堡裡偷出來的東西。

阿貝爾伸手去夠地上的那一根魔法杖,雷伊立刻撿起來送到他手裡。阿貝爾輕輕地吐了兩口氣:“我知道,可能沒有什麼能比得上那位庇護了你們的兄長來得重要,就如同姐姐對我一樣……但是我親愛的妹妹愛斯蒂,用破損的魔法杖太危險了。給我一個履行兄長責任的機會吧,讓我代替那個孩子送給你一根完整的魔法杖。”

愛斯蒂猶豫了片刻,沉默地接了過去,然後非常低聲地說:“艾薩德。”

阿貝爾愣了愣,聽到她重複了一遍:“艾薩德,是哥哥的名字。他是個很好的哥哥,他一直很尊敬你。”

即使他在雅維裡家族不算一個非常出色的兒子,但是我希望他所尊敬的你,起碼能記得他的名字。

阿貝爾非常勉強地抬起頭,再次伸手拍了拍愛斯蒂的額頭微笑道:“我記得了。”他扭過頭,再拍了拍旁邊亞倫的額頭:“我們生來為父母所厭棄,從一開始所能依靠的就只是兄弟姐妹。亞倫,作為一個黑騎士,保護好你姐姐。”

愛斯蒂和亞倫垂著眼睛點了點頭,在阿貝爾因為疲倦而短暫地合上眼睛的時候,他們毫無留戀地迅速轉身離開了這裡。

阿貝爾稍微喘了兩口氣,即使他現在是個亡靈,只要他不願意回去地獄,他就不會消散,他依然覺得無比睏倦和疲憊。他看向特薩,笑了起來:“雖然我無法控制身體,但是我曾經被捲入過那個詛咒,特薩,我在你的夢裡見過你,我很高興有人能陪在他身邊。”

特薩勉強笑了笑。

阿貝爾轉過頭,看著雷伊僅剩白骨的臉。誰都不知道在亡靈的眼裡,究竟有沒有透過白骨,看到靈魂。

“我也看見過,你在雪山上的詛咒裡看見了什麼。”阿貝爾的音調稍微降低了一些,“你看到了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而你如此平靜地就走出了詛咒。我當時和操縱了我身體的靈魂一樣,以為是那個詛咒師弄錯了,或者是力量不夠所以喚起記憶錯誤。可是剛才我看到你的攻擊的時候,我發現他並沒有。”

他停頓了一會兒,稍微想了想:“修拉,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天起,無論是在奧斯庫特還是在這裡,只要你開始動手,第一反應永遠是方圓幾十米、甚至有時候是幾百米的無差別毀滅性攻擊。

修拉,那個詛咒師是對的,你心裡深處,依然沒有從那一場魔法力暴走的殺戮中走出來,從來沒有。”

他看著雷伊驟然抬起的頭,嗅到他靈魂中不可遏制的悲傷的氣味,微微笑著用僅剩的那隻木頭手握住白骨的手:“不管你變得多麼強大,多麼無所不能,那個驚弓之鳥一樣的小孩子,始終站在你內心的中央,驚恐地想要將周圍的一切徹底毀滅了,才能覺得安心。”

“阿貝爾……”

“我很高興,我很高興我當初的詛咒,給你帶去的不是痛苦,而是一個能站在你身邊讓你能夠全心信任的人,一個不會因為恐懼而從你身邊逃開的人。特薩,能過來一下麼。”阿貝爾把特薩的手疊到雷伊的手背上,然後挪動手指,畫了一個印記。

“修拉,這一次是真的,我的臨終祝福。”阿貝爾輕聲急促地吟唱了兩句,然後繼續說道,“我親愛的摯友,我親愛的表妹。我用我剩餘的全部魔法力來完成亡靈的祝福,以阿貝爾·雅維裡的名義,祝願你們能夠信任彼此,能夠一直站在彼此身邊。”

雷伊伸出另一隻手,幾乎是有些顫抖地在他的前額畫了一個印記:“死神在上,願我的摯友安息。”

阿貝爾的靈魂就再度沉向死神的懷抱。這一次留在他臉上的,不再是歇斯底里之後的疲憊,而是真正的微笑與平靜。

雷伊小心地將阿貝爾的頭顱從連線的木偶上面取下來,重新佈置好防腐的魔法,然後收到腕骨的儲物法陣裡去:“特薩,我們去和蘭斯洛特他們道個別吧,我想立刻送阿貝爾去往亡者的森林。”

特薩無聲地點頭,她轉頭環顧了一圈一團狼藉的房間,然後攤平開手,白淨的手掌上還有幾道鮮紅的傷口沒有癒合,一團火焰火焰猛地從傷口之上騰空而起。

雷伊安靜地看著特薩的火焰將這裡的一切焚燒殆盡,聽著特薩繼續說:“我記得小的時候,有木偶戲團來孤兒院表揚,我和特維爾說,那些木偶真可憐,只能被人牽著線動。

特維爾笑著和我說:‘其實我們也是牽線的木偶,你看,利益的制約,社會的約束,恐懼或是欣悅,還有人們之間的感情,就和這些線一樣繞在我們身邊,我們也不過是被這些線扯動著在舞臺上跳舞的木偶。’”

雷伊伸出手,把傷勢尚未痊癒特薩環抱了起來,然後踏著一地的屍體順著地道向外走,他稍微低下頭,湊到特薩的耳邊:“特薩,那無所謂,即使我們都是提線的木偶,即使其他線一根一根斷開,只要我們還握著彼此的線,我們就還能繼續走下去。”

☆、chapter 38

走出地道的一瞬間,特薩就被蘭斯洛特從雷伊懷裡搶了過去。

儘管他們在地下只過去了不到三個小時,但是在戰鬥中時不時驟然強大的光明之神的力量早已經把附近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在特薩進入地道之後,地道的入口就被徹底封死。蘭斯洛特試圖強行闖入的時候,被那什在他身後一巴掌打暈了過去。

“那什你……”德伯特震驚地看著他,脫口而出。

“他身邊的‘惡質’太濃厚了。”那什金色的惡魔之眼從昏迷的蘭斯洛特身上掃過去,雖然看起來他並不想廢話,不過迫於唐納疑惑的表情,他還是開了口,“詛咒是一種特殊性質的東西,沒有天分或者不懂方法的詛咒師會強行改變現實,比如雪山上的還有白銀之城的,但是真正強大的詛咒師,會用節約能量的方法,他們誘導擁有無限可能性的未來達到他們想要的那一個,比如蘭斯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