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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西幻)骷髏貴公子

“你要是願意跟我上床,我不會收你錢。”莉茲甩了甩棗紅色的長髮,再靠近了兩分,“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

“哈,假如你剛才那一句直接問,‘你是雅維裡麼?’我說不定還相信你是真的。”特維爾笑了起來,他的氣質太過於平靜,要不是還有聲音發出來,莉茲簡直以為面前的是一副人物速寫,“莉茲貝絲·奧托,真心,是要用真心去換的。”

他果然知道自己是誰。白鯊奧托家族的小女兒這麼想著,這個男人,總是這樣,漫不經心,卻好像什麼都知道。

不過自己知道得也不算少,比如這個男人幾年前曾經北上,去拜訪了蝮蛇家族,之後老蝮蛇大公立刻把爵位留給了兒子,自己閉門不出。年輕的蝮蛇大公席恩·加洛林追查了很久,最後還是從自己這裡得知了“特維爾”這個名字。

比如她也知道,雖然這個人長著一副雅維裡的外表,但是完全沒有任何魔法力,幾乎是個普通人。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他都實在是不像那個發瘋的雅維裡家族的人。

莉茲坐回了自己的地方,拎起桌上的小酒桶,向嘴裡灌了兩口:“你從兩年前就經常呆在這裡了,雅維裡家的瘋子們不都驕傲得很,為什麼你會一直遊蕩在南大陸平民區?”

“莉茲,我想我們是朋友。”特維爾抬頭看看外面飄散的雪花,這是南方中薩登大陸的最南端,常年寒冷而黑暗,月光和日光都拋棄了的地方,“我不知道白鯊家族的小女兒為什麼在這片僱傭兵都很少到來的荒野之中,同樣的,你也不知道雅維裡家族的遺民為什麼在這裡,所以我們是朋友。”

“哈哈哈,說得好。”莉茲爽朗地笑了起來,“特維爾,我真的是快要愛上你了。”

“你不會愛我的,因為你心裡有一個人。”特維爾搖了搖頭,“跟我一樣,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莉茲安靜了下來,大口地喝著酒,大麥酒不夠烈,還不能很快喝醉。

“特維爾,你愛的那個人在哪裡?”

“她死了,你愛的那個人呢?”

“她啊,”莉茲歪著頭想了想,“也死了。”

“我要離開了。”特維爾突然說。

“雅維裡家族被廢除爵位,北方諾登大陸議會勢力正在重組,現在一團混亂,南方平民與小貴族對議會囚禁女皇的不滿日益嚴重,已經有了兩三次衝突,聽說亡者森林最近也有異變。”

並不適合這個荒野小酒館的話題被這樣輕飄飄地突然提了出來,莉茲貝絲·奧托抬起頭,“戰爭要來了,特維爾。”

“如果可以,我乞求這和平可以繼續。但是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特維爾搖了搖頭,悲傷從他的眼中滲透出來,“在戰爭開始之前,我有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對這場戰爭,負有責任。”

“我不會參戰的,一旦戰爭開始,我會開船去海上避難,”這個小酒館的主人莉茲向他舉起木製的酒杯,“等戰爭結束了,我還在這裡等你,特維爾,活著回來再一起喝酒吧。”

☆、chapter 1

卡特琳娜·卡佩是個年輕的女皇。

她繼承了卡佩家族女性一貫的高挑而豐滿的身材,銀白色的長髮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黑色的玫瑰的長莖從髮髻中穿過,泛著金屬的冷光。女皇的面孔肖似她的父親,輪廓分明,優雅美麗而不失英武的氣息,鮮豔的嘴唇被緊緊地抿著,無聲地表示著主人此刻的不滿,那雙卡佩家族獨有的淡金色瞳孔微微反射著冷光,倒映出面前羊皮紙上的字跡。

喬·蒙蒂斯用魔法為女皇亮著用於閱讀的光,在這樣的靜默中,他想起了父親曾經評價過的話:

“卡佩家族的美貌中最殘缺的一點,就是眼睛的顏色,淡金這個顏色實在是太冷漠了。”

如同這寒風一樣冷漠,喬這樣想著。

“雅維裡大公死了。”女皇稍微揚了揚精緻的下巴,聲音如同冬日的刀刃一樣鋒利,“三天之前的訊息。”

她的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穿透了紙張,明確地傳遞著主人的不滿。

哦,死神在上,她不是在哀悼死亡大公,她是在憤怒這個訊息沒有能迅速傳到這裡。喬這麼想著,稍微彎下腰:“我這就去斥責傳令計程車兵。”

“蒙蒂斯子爵!”女皇揚起了眉毛,“無論是傑夫還是修拉,都不會對我說這種敷衍的話。這是議會的意思,若不是議會的意思,區區傳令兵怎麼敢!”

可是我只是一個下階貴族,怎麼敢用傑夫·韋斯侯爵或者師修拉的口氣跟您說話?喬沒有說話,只默默將頭埋得跟深了些。

“皇家騎士團的經費又被削減了。”女皇揉了揉舒展不開的眉心,“葛璐德對此怎麼說?”

“艾謝特騎士表示節約一下還夠用,請陛下暫且放心。”喬恭敬且謙卑地回答道。

“很好!”年輕的女皇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案努力想要平息怒火,“這幫弒君的狂徒!”

喬的眼角輕微地跳了一下,不過如同過去很多次一樣,女皇的怒火壓抑得很快:“雅維裡大公死了,南線現在就只剩下了蝮蛇加洛林大公和黑龍薩克森大公。亡者森林有回覆麼?”

喬是一個黑魔法師,他不想詆譭黑魔法師們的精神領袖,所以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小心翼翼地描述道:“修拉大人已經失去聯絡很久了,我們不確定通訊真的能夠送到他的手上。”

卡特琳娜深吸了一口氣,坐回了高高的皇座之上,月色送來的風總是帶著寒意,讓她覺得有些涼。

從他離開奧斯庫特之後,再也沒有一位殿前魔法師記得,為這間寒冷的宮殿帶來一點溫暖。

她想起了多年之前的夜晚,那個年輕的男人溫柔的眉眼。他坐在階下,為她點著光明,總也不會忘記加上一個魔法,稍微讓室內溫暖一些。

他總是在發呆,那雙漆黑的眼睛總是特別明亮,她有時候從檔案中抬頭,盯著那雙眼睛看一會兒,然後忍不住會讓他解開對雙瞳和長髮染色的魔法,那個男人總是帶著濃濃的書卷氣,茫然的回過頭,在她重複一遍要求之後,像是受驚一樣站起來,然後結結巴巴地拒絕那個要求。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白天,她因為想起被議會屠殺的親人們而蜷縮在皇位上哭泣的時候,那個年輕的男人提起過長的法師長袍,緩慢地走上臺階,為她擦去眼淚。

他眼中的溫柔和悲傷有如日光一樣粘稠,讓卡特琳娜忍不住抱住他痛哭。可是每當那個時候,他總是慌亂地後退一步,滿是悲傷地搖了搖頭,然後默默走回屬於殿前魔法師的位置上。

那時候,他還不是聞名大陸的師,就如同傑夫提到過的那個很可能是他女兒的孩子一樣,他還只是一個天分出眾的魔法學徒。

就如同那個時候,議會還沒有如此肆無忌憚,她也沒有孤獨憤怒至此。

卡特琳娜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疲倦,是自己的錯,讓他最後逃跑一樣離開了奧斯庫特山脈,是自己那個時候,下令讓他去接近雅維裡家族很有希望的繼承人阿貝爾,她沒有想過,最後她會因此而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