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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修仙生個崽

祁元只道:“世人因丹修深諳藥性,且丹道中多少會涉及到醫道,便常將丹修當作醫修來使了,但你所修才是醫道根本。不管怎麼說,清風觀與即墨府一直交好,且這位慶平道人還是你戚師叔的同門師弟。丹堂執事自然是要前往的,我也要跟著去一趟,此次就當是師叔私人請你相幫,跟著過去一起看看吧,畢竟情勢危急。”

祁元說了這麼多,又言辭懇切,即墨微自然不可能真的不管。

如此,祁元便見即墨微終於從木榻上起身,開始將自身收拾妥當。

祁元覺得也真是操碎了心,但既然即墨微當初,選擇了將這件事情說與他知道,他一個做師叔的也不能真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管之前是什麼模樣,身為即墨府的少府主,即墨微在外行走,便要顧忌到即墨府的顏面。哪怕心中再是懈怠,即墨微還是將自己收拾的一派明月清風的模樣,才隨著祁元去往清池山。

從即墨府前往清池山,從玄羽仙山上過是最近的,但相鄰總是易生事端,這麼多年即墨府和清風觀,都與玄羽仙山多少有些不對付。

遇上清風觀出了這樣的事,玄羽宗不跟著橫插一槓子,已經是好事,更不可能指望從玄羽宗借道。

如此,祁元和即墨微雖是元嬰修士,繞道靜歷仙山,再去往清池山時,泉海坊和停雲坊的修者已經先到了。

祁元帶著即墨微和戚若海打過招呼,由戚若海帶著兩人往鞠慶平的住處去時,便聽有一道清朗的聲音已經在廳上對清風觀主,詳述慶平道人的救治方法:“……晚生以為,並非一定要拘於是否服食靈丹。靈丹多為多種靈藥合成,前輩如今體內所中之毒,本就是頗為複雜,最好的辦法反而該以單一性平的靈材,來一點點中和並拔除藥性,並不適合任何一種複雜的靈丹。”

鞠慶平住處的大廳之上,丰神俊朗的清風觀主端坐椅上,隔著一張茶桌的那位丹修,雖略欠身坐著卻侃侃而談,面上也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

即墨微還未進廳,便已從廳上幾人的靈息之中,發現了非常特殊的那一個。

那熟悉的聲音,讓以為不想就會忘的即墨微,腦中關於池秋鈺的記憶都鮮活了起來。竟然一時間,不敢往廳內踏足,頓時在廳外站住了腳步。

戚若海並不知道即墨微與池秋鈺這些來去,見即墨微站住了腳,還以為即墨微介意主客之分,相請道:“墨讀先生,裡面請?”

清風觀主聽完丹生子所言,正要點頭說話,見祁元身後竟還跟著即墨微,忙從座上站起了身。旁人不知天寶訣是什麼法訣,與天寶道人相熟的清風觀主卻是知道的,得即墨微親自過來,清風觀主也忙相謝道:“祁長老,即墨少主,有勞兩位了。”

池秋鈺從聽到墨讀先生這幾個字時,便藉著清風觀主起身的這麼一瞬,從椅上站起身,往椅後退了半步,隱到了人後。

可惜,進來的這兩個人,都不太可能對他視而不見。

祁元看著廳上那已經悄然移到了不太容易被注意位置的人,一身深灰色的長衣,頭戴一頂逍遙巾,是慣常丹修喜歡的文人打扮。帶著一種丹修常見的溫雅氣質,眉目也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甚至可以稱得上平庸。

但這樣容貌,與方才那侃侃而談的神態融合在一處,卻讓人忍不住便很是信服他所說的話。

祁元在打量池秋鈺,即墨微也在打量池秋鈺。

那身深灰色的書生袍服,倒與當初他們通往井迷湖時,所穿的那身式樣相同。可惜,穿著差不多服色的人,這次的態度卻全不相同。

注意到兩人看過來,躲不過的池秋鈺便帶上恰當的笑容,揖禮道:“晚輩丹生子,見過祁長老,見過墨讀先生。”

拜到即墨微面前後,因他不過結丹期,兩位高階前輩不發話,便只能那般半躬著身體等著。

即墨微神色有些莫名,半晌才剋制住了情緒,應道:“起來吧。”

池秋鈺便又微微一禮後,退回了方才站著的地方。

即墨微從即墨府到清風觀來,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偽裝。池秋鈺當然知道,這人就是年餘前惹得他道心破碎之人。但他如今道心破碎,道心重鑄一事反反覆覆,他不過區區結丹初期,兩人也從未做過蘊陽丹之外的約定。這樣一場相遇,雖有些突然,池秋鈺卻知道,自己並不該有什麼逾矩的地方。

池秋鈺雖一身偽面,甚至在清風觀主這樣元嬰修者面前,將一身傲氣收斂的全不見蹤影。天元之體如今卻僅他一人,再怎麼偽面,即墨微也知道面前這人,便是有過月餘相處,還成就了他一場心魔境的丹生。但心魔境的那場糾結,如今並未斟酌出答案。此時看到忽然出現在面前的池秋鈺,即墨微除了猝不及防之外,內心甚至還有些慌亂。

很是擔心自己會順著心魔境中的某些情緒,做出會傷害池秋鈺的事情來。

如此一來,發乎情止乎禮,便是即墨微最該做的事情了。

池秋鈺既然一身偽面,即墨微便也只做不認識的接受了見禮,轉而對戚若海道:“還請戚師叔帶路,容我去看看慶平道人的情況。”

言罷,便只轉身背對池秋鈺,做視而不見。

池秋鈺見即墨微所行,雖知不該奢望,但真正被這般冷待時,還是覺得心中有些難受。畢竟,雖相處日短,他卻經歷了一場道心破碎。雖說傾慕一人,是屬於自己的事,又怎麼可能不生出些情緒。

即墨微轉身那一剎,雖目不斜視,卻靈息直往池秋鈺身邊纏繞。觸到池秋鈺周身似乎鬱鬱不樂的靈息時,頓時恨不得轉身將那人擁入懷中。

然後呢?亂他道心,毀他修行嗎?

祁元看著這兩人竟如陌生人一般,心中暗暗著急。

餘人倒未發現什麼不妥,畢竟,一來心繫慶平道人的安危,再而即墨微雖然性情溫厚,卻也是即墨府少府主,又是元嬰大圓滿,對一位初見的結丹修者,這樣態度再正常不過。

熱烈

高階修者的靈息, 除非刻意而為,否則低階修者一般無法察覺。

即墨微人是隨著戚若海穿過廳堂, 往院內的廊上去了, 卻放任了自己靈息, 往池秋鈺身邊繾綣不離。

卻不知池秋鈺天元之體,對靈息之敏感遠超常人。

池秋鈺之前便覺得自己周身似有靈息籠罩,到即墨微人離開時,這靈息更是猶如實質的潮水般湧過來, 將池秋鈺嚇了一跳, 當時僵立廳上。到池秋鈺發覺,周身靈息溫暖甚至隱透眷念之意時, 方才心中苦意,也瞬間隨之消散, 目光更是追著已經離開的即墨微去了。

本該恪守本心, 不做妄想的。池秋鈺卻覺得自己似乎,也可以有些期待。

墨讀先生, 大約以為這靈息他發現不了,才如此……熱烈?

池秋鈺到底是沒忍住, 將自己一抹靈息, 往在周身縈繞的靈息,一觸即回。

“這邊請。”戚若海引著即墨微往一處迴廊上轉彎。